悔过文主角攻不干了(88)
“可我不想再维系现状。”
分明没有黛旸作梗,他和嬴未夜,仿佛还是成了原书里那熟悉却离心的陌生人。
他先前只想和师尊彼此信任、相互依靠着走下去。
现在同样如此。
不想维持现状。
是想要离开么?
嬴未夜的手指压在桌沿处,被压得惨白。
他听到自己问:“有昼,这些都是你的肺腑之言?”
外面的天更阴了,像是快要黑透一般,秦有昼将书卷放下:“自然是。”
“若是可以,弟子从不想瞒着您。”
“好,好。”
嬴未夜像是自言自语,僵硬地咬出两个字。
他看向秦有昼:“有昼,你看我。”
秦有昼看他时,嬴未夜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你不觉得奇怪么?”
冰凉的手摸上秦有昼的脸颊,暧昧地抚摸着:“见玄不在了,你依旧会做能梦见我的梦。”
“.....”
秦有昼的瞳孔骤然缩紧。
看着年轻的修士面上露出错愕,嬴未夜心头也冒出诡异的快感。
他爱看秦有昼为他牵动情绪,哪怕不是些好情绪也无妨。
“...师尊?”
秦有昼半晌才挤出两个字。
他心里冒出个可怖的猜想。
他早该想到的,可他太信任他,从未把怀疑往他身上引。
或者说,他不敢去猜是他。
梦里那个浪荡到有些...的身影和面前端坐的修士重合,暧昧的喘息声仿佛还在他耳边。
荒谬的背德之感灼烧着秦有昼强大的心脏。
他几乎无法呼吸。
自己纵容了他在梦里的恶劣行径,甚至回应了他。
梦醒后,他唾弃着毫无底线的自己。
他和师尊诉说着自己无法安睡,却不知始作俑者一直都是温柔安慰着他的人。
那时,师尊是怎么想的?
事到如今,秦有昼依旧想否定自己的猜测。
可他眼睁睁看着嬴未夜露出个恶劣的笑,绿眸幽深,残忍地道:“害你不得安睡的,从来就不是他。”
“有昼,睁开眼吧。”
另一只冰凉的手捂上了他的眼睛。
像是缠住了活人的怨鬼一般,手指越收越紧。
一道人影遮着长明灯昏暗的光。
秦有昼坐起身,恍惚地看着坐在床头的嬴未夜,一时未能回神。
....这是否还是一场梦?
他希望从松明寺回来后发生的事,都只是一场梦。
对他这副模样,嬴未夜自然是不满意的。
“很意外么?”他毫无温度地笑着。
“有昼,你我做了一百零一年的师徒,你当了解我。”
他做得出任何事,包括睡自己的徒弟。
“我每次梦到您,都是您做的。”
秦有昼回神得很快,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人,声音不自然地发着抖:“您擅自操纵我的梦!”
他不觉得恶心,只觉得愤怒和羞恼。
嬴未夜仍然像是平日给他答疑时般。
他长腿交叠,慢条斯理道:“说对了一半。”
“有几次春梦并非我的手笔,我只是在推波助澜。”
他看着秦有昼难堪的模样,又难过,又隐隐冒出丝兴奋:“至少你一直是自愿的,你有许多次推开我的机会,不是么?”
“您为何要这般做?”
秦有昼长发凌乱,衣衫也没平时那般齐整。
他的面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愤怒和绝望。
嬴未夜在他心中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形象轰然倒塌,比起因被轻薄和戏弄感到难过,秦有昼更悲哀于另一件事——
他和师尊,彻底回不去了。
“自然是我下流无耻。”
嬴未夜给他倒了杯茶,放在桌上:“不配为人师。”
“我跑到你梦里,是觊觎你的身体;亲你,也是借酒起意。”
茶汤溅在他的指尖。
一切已经背离了他原本的初衷,可嬴未夜不受控地道:“秦有昼,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一直是个阴沟里的烂人。”
若是寻常,秦有昼会拧眉让他别再说,眼里是对他全然的信任。
如今,秦有昼只是沉默着。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松开的衣襟,如遭雷劈般跌跌撞撞地扶着床起身,要去穿上外衫。
太狼狈了。
不管是他,还是师尊。
嬴未夜瞧着运筹帷幄,占尽口风,可秦有昼能感觉到,他也很痛苦。
再说下去,他们大抵也只会更痛苦,他迫切地想要结束这场荒诞的交谈。
可他不知他这举动,又刺激到了嬴未夜。
“你要走?”他扯着秦有昼的袖,面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
他压低声威胁:“你别忘了,我不光是你的师尊,你走不掉的。”
嬴未夜不安地看着秦有昼,像是一条随时会被丢掉的蛇,明明害怕被抛弃,却还是朝人亮着毒牙。
是,他还是他的恩人,他的养父。
除了血缘,他们占尽了所有紧密的联系,他短暂的百岁人生里,几乎日日都是他。
就连现在他身上的衣服,都是他亲手添置的。
秦有昼的手颓然地滑落,他又坐回了床沿处,和嬴未夜中间隔了一人的距离。
方才被点亮的烛火忽明忽灭。
“我明白你的态度了。”
嬴未夜别过眼,不让他看他眼底的落寞。
“你放心,明早起来,你不会再记得这些天的糟心事。”
他不想折磨他,只是还不死心,想来试探他一次。
万一呢。
万一他突然就迈过了那道坎。
嬴未夜心存妄想。
但一切都被搞砸了,他失控之后说的每句话都带刺,只会伤秦有昼的心。
他不希望秦有昼更伤心了。
“您要除了我的记忆?”
闻言,秦有昼双目微红,猛地看着他。
先前擅自入他梦,如今又擅自除掉他的记忆,不知会他一声。
嬴未夜总是如此自作主张。
他教他如何平和地做事,可自己却做不到言传身教。
“是。”嬴未夜不敢看他。
他的语气终于露出丝脆弱:“我不想你走...我也没有办法。”
如果遗忘能让他们关系退回师徒和睦的时候,那他宁愿秦有昼一辈子迈不过心魔,但平安喜乐。
秦有昼急道:“您看着把事摆在台面上和我商量,却早早都自己做好了决定!”
他本能地厌恶被操纵、被欺瞒,头脑一热,难得说了气话:“您既然次次都盘算好了,次次都有自己的主意,现在又为何还要来同我说?”
“行,我让你选。”
嬴未夜沉默了会,缓缓转过头,脸上表情阴沉:“要么明早就忘掉所有事,安心做我的弟子,要么保留记忆,做我的道侣。”
道、侣。
做师尊的道侣?!
秦有昼一时没能从嬴未夜跳跃的思维里转过来。
嬴未夜接着道:“我不用你一直当,我只要你做到今年的七夕,往后去留随意。”
“为何?”秦有昼错愕地问。
在他的印象里,做道侣是一辈子的事,要表白过,又要结契,非常郑重。
哪能是做几个月,说不做就不做了的事,显得像是玩玩便放下一般。
“我养你数十年,只求你在三个来月里眼中只有我,理当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