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过文主角攻不干了(100)
“我知道。”
白日放灯远没晚上那般旖旎,两人隐匿着身形,坐在城外偏僻的水源之处。
位置是嬴未夜挑的,人少的地方方便动手动脚。
灯是秦有昼提早就扎好的,一盏金色的莲花,一盏青蓝色的莲花,扎得规规矩矩。
河灯上得写上祝愿的话,秦有昼犹豫了会,侧目看向认真落笔的嬴未夜。
——愿一切好事一如常,难事迎刃解。
秦有昼一板一眼写下了最正经和无趣的七夕愿望。
嬴未夜也写好了,秦有昼依照习俗,没有去看。
嬴未夜俯身将灯放在水流里,也也学着他这般做了。
青丘的水流得慢,在此处放灯,若是运气好些,到晚上还能在城里的河道里认出它们。
秦有昼目送着那河灯远去,心中感慨万千。
心境转了几圈,一道过七夕的人倒是没变。
他在心里默背着放河灯之后该干的事。
理当是送礼。
秦有昼在心里想了几处切入这话的办法,却都觉得不合适。
嬴未夜见他出神,心下了然。
“我有件礼要给你。”
他取出一条发带:“很久没织了,我也没多少经验,不知你是否喜欢。”
那半透的乌金色的发带上绣着金色的凤纹,在树影透下的碎光里闪闪发亮,一看便是下了功夫。
送发带,既带了暧昧,又不显得太轻浮。
“多谢师尊。”秦有昼小心地接过发带。
他从纳戒里取出一个小药匣,药匣外表看着太朴素,所以秦有昼在上面挂了一块瓷牌用于增加辨识度。
“这是最近做的法器。”
秦有昼把药匣和发带比了下,总觉得药匣还是不太好看。
他温柔地道:“您总忘记服药,里面能放您常用的药,打开就能服用,到了服药的时辰,它会散出灵力提醒您。”
“往后每过半月,我都会往里面添一次药。”
嬴未夜捧过小药匣,仔仔细细地端详着。
他问秦有昼:“那有它在,往后你可还会提醒我服药?”
“如果师尊需要,我自然会。”
秦有昼不明白他为何这般问,但还是老实道。
嬴未夜面上的笑意更甚:“那我会一直把它带着,多谢。”
他们在河边坐了许久,晌午都还没到。
秦有昼提议:“师尊,要不要去别处看看?”
“你想去?”嬴未夜抱着药匣,视线从潺潺流水中收回。
“没有。”秦有昼轻声道。
“只是怕师尊觉得无趣。”
他总想让自己瞧着有趣些。
“那便不去了。”嬴未夜顺势靠在他的肩上,“我这些天都忙着,现在就想同你待一会。”
秦有昼的肩膀一僵,很快又放松下来。
这或许是他们的最后一日了,过了今天,师尊也许不再想做他的道侣,他们做些出格的事也并无不可。
他冷静地想着。
嬴未夜惬意地闭上眼,手指却不安地摩挲着石面。
或许过了今日,有昼便不再属于他了。
他一向是个体面的孩子,或许做这般多,到最后还是会退却。
过了会,见他像是要滑下去,一只手小心地搭着他的腰,却又觉得不合适,很快缩了回去。
嬴未夜半睁开眼,灵巧地抓住秦有昼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
“我喜欢你这般做。”
听闻,秦有昼犹豫了下,虚虚地搭着他的腰。
嬴未夜看向秦有昼那神像般好看的脸。
不沾一点风尘气,生得正派,却生了一双含情的桃目。
他的金发顺滑,白皙斯文的脸上没半点不健康的菜色和坑洼。恰到好处的身形被腰带一束,显得秦有昼像是只敏捷又漂亮的豹。
那是足够让无数人心动的模样。
嬴未夜自己活得乱七八糟,却把秦有昼养得很好。
觉察到他的视线,秦有昼同他露出温柔的笑。
“师尊?”
“我在。”
温暖的光落在嬴未夜苍白的脸上,他又一次闭上了眼。
他突然没那么想死了。
若是一直这般下去,该有多好。
他们足足坐了一个白日,却没人因此感到厌烦。
依旧没人提约定的事,秦有昼甚至希望那约定就此作罢。
明早起来,他依旧是师尊那稀里糊涂的道侣,日子不清不楚地往下过。
【宿主宿主,到98%啦!】
系统煞风景的播报声里,嬴未夜的信任度悄然上升。
【99%,99%!】
忽然,傍晚的风里裹挟起一丝细微的妖气。
陌生又刺骨。
秦有昼敏锐地睁开眼,从放松的状态中抽身。
这妖气和先前他从那女童身上看到的妖毒,似乎出自同源。
嬴未夜也觉察到了异样。
他睁开眼,圆形的瞳孔变得尖细:“有狐妖。”
“九尾?”秦有昼微微睁大眼,“可他们分明都被封在几十里外的千朽山。”
“未必是九尾,但很像。”
嬴未夜坐起身:“它在往城镇处靠,动作很快。”
秦有昼闭目感知了一番在黛旸身上的符,心中的不妙感愈演愈烈。
黛旸也正从城中往他们这处走,走得还很急。
所谓天命,就是连七夕都不放过他么?
秦有昼的面色微微发冷。
嬴未夜一改方才懒散模样,绿眸盯着簌簌作响的山林。
“这狐妖修为和我差不多。”
他收回视线:“千年老妖,不是善茬。”
“我想先通知留守的修士。”
秦有昼自然想管。
可这是他的主角身份惹来的麻烦,他不能拿师尊的命冒险。
嬴未夜的鳞才褪好几个月,秦有昼先前给他上药时摸过他的新鳞,都还是软的,像是皮革一般,非常容易受伤。
嬴未夜赞许地点头:“那我们便走。”
他们迅速给城里发了符,便打算暂避妖狐。
可一道尖锐的嘶鸣声在他们背后响起。
嬴未夜面上的表情变得阴冷又凝重。
狐妖方才还与他们隔着两座山,现在就突然出现在他们附近。
这压根不是寻常妖兽该有的速度。
走不掉了。
秦有昼利落地抽出朝时,支起屏障。
若不是天设的局,不可能一刻钟前还安生着,突然就冒出狐妖和往这赶的黛旸来。
就算他们不在这,在城镇里面,恐怕也逃不掉。
“师尊,请您帮我。”
“....”
嬴未夜面上浮出血红的妖纹:“你打算如何做?”
“若是它要进镇里,便把它逼回去;若是它冲我来,我拖住它,您布阵。”
秦有昼冷静道:“尽量擒他。”
他没有封住大妖的能力,但狐妖笨重,想拖住它倒尚存可能。
嬴未夜不满:“你这般做危险....”
他话音未落,伴随着悠长的狐啸,一只巨爪破开树丛。
那是只身长十来米,拖着九条布满繁复妖纹长尾,足足有两米多高的巨狐。
它瞪着发青的眸子,呲着染血的牙,咆哮着就要冲来。
仿佛下一瞬,就要咬断他们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嬴未夜的身形节节拔高、伸长。
一条通体紫黑色的蜃蛟拦在秦有昼的跟前,幽绿色的眸子中满是戾气。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九尾,白森森的牙尖仿佛会淌出毒液。
同为大妖,九尾被蜃蛟压得有所迟疑,也不敢再往前冲。
混着血腥味,秦有昼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草药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