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阴湿男鬼后出bug了(178)
“师姐,多保重。”柳萧说,他往山下走去,没有回一次头。
那之后申从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闻人远,其间删去了不少细节,只说最后柳萧带着闻人潜的尸体离开了。
后者没有表露出太多情绪,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道:“既然如此,我便当做他叛逃师门处理了。”
申从云没说什么,要是真有人在这时候蠢到去追杀柳萧,死的还不一定是谁。
闻人远走后,屋内重归寂静,申从云知道这寂静短时间内怕是不会消散了。
她坐在那儿,指腹无意识地摩挲桌面,她感觉到一些划痕和烫痕,让申从云想起闻人潜年纪还小的时候,每次被师父骂了,就喜欢跑到她这儿来待着,一声不吭地拿小刀削水果吃。
他给柳萧做饭,每次都最先把申从云当实验品,有几次没注意好温度,餐盘端过来的时候烫伤了桌面的漆,闻人潜说要给她换一张桌子,申从云没舍得。
她又偏头去看紧闭的房门,一条条划痕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那里,闻人潜还没结丹的时候,每次他过来申从云都要拉着他在门口量量身高,调侃几句他又长高了,或是又没有好好吃饭,这门每次要坏了,申从云就修一修,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换过了。
她的目光在屋内徘徊,当意识到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永远也不会醒过来喊她师姐的时候,申从云突然觉得愤怒。
回过神来时她已经一拳砸碎了身前的桌子,没有灵力护体,血流了她满手。
死了……她想。
阿潜怎么就死了呢?
她不该信他们,她不该信任何人。
她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心存侥幸,认为那些人说的话就是对的?人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
无颜面对师弟师妹的不是柳萧,是她申从云。
她本来有机会救他的,她的手废了,还有一身修为在,她又为什么会把他留在地牢里受罪呢?
她突然觉得右臂很疼,她撩起衣袖,断臂的截面已经愈合了,只剩下一个光滑而丑陋的肉团,分明是空荡荡的一根残肢,那条已经被她亲手砍去的手臂却痒得她发疼,申从云弓起身,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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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不小心把回忆多写了一点……明天一定回到现实,一定一定(
第121章 现实
师父真的是对的吗?申从云突然想。
为什么要让她活下去?她有设想过如今的局面吗?独自一人苟活在世间究竟有什么好的?这人间有这么值得让人留恋吗?
这是申从云第一次质疑师父的做法, 她偏头望向窗外,她的洞府在山顶, 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看见大块大块被闻人遥和闻人远夷为平地的山头。
这座山原是很高的,在申从云眼里却矮得不像话,似乎轻轻一跃就能直达山脚,从此之后一切烦恼都将烟消云散。
漫长的沉思之后,她还是放弃了。
要是她也死了,又有谁能记住这一切, 告诉几百年后的人们他们并没有错?申从云的死是会让闻人远松一口气的, 自那以后他不用再担心过去的一切会再次找上他, 他就是掌门,名正言顺的那个。
那之后申从云做了医修,每个门派里都是要有几个医修的,他们大多数时候不参与门派事务, 只管治疗伤员, 空的时候种种草药炼炼丹, 大多数时候没什么威胁。
换个角度说, 申从云一个断了一条手臂的废人, 也没有多少路可以让她来选了。
申从云一头扎进医书之中, 两耳不闻窗外事,跑的地方多了,竟也有了些桃色传闻来, 旁人提到申从云,都说她没了师父管教只知道流连花柳巷,一天天的不务正业。
渐渐地闻人远也对她放下了警惕,终于认为这个师侄是真的废了, 放松了对她的监管,只是依然把她边缘化,不让她接触任何门派重要的事务。
——“那你的蛊虫呢?”柳萧安静地听完了申从云的叙述,问她。
“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自己死了,”申从云说,“这蛊虫应该不是闻人远自己炼的,他没这个能耐。依我看,八成是之前我们遇到过的那个邪修一脉的人,炼蛊的人死了,我体内的蛊虫也就跟着死了。所幸那虫子也只是潜伏,并没有要我的命。他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得跟蜘蛛网似的,但毫无疑问,他们中心的那个连接点就是房弘光。”
这就又回到了那个问题,房弘光究竟想要做什么?
柳萧沉思着,也不知闻人远清不清楚。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申从云长长吐出一口气,“你还有别的什么想知道的吗?师弟。”
这时候轿冕已经回到了栖星宫,申从云望向这座夜色中依然威仪不减的宫殿,一时也有些感慨。
没能亲眼看着当时的柳萧登上魔尊之位,申从云其实还挺遗憾的。
柳萧半晌没有开口。
申从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扭头注视着窗沿,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不必强迫自己原谅我,毕竟我杀了师父是事实,没能护好阿潜也是事实。等闻人远死了,我自然会离开,不会赖在这里。”
“栖星宫很大,你要是觉得其他地方不好待,来住一阵也没事,”柳萧语气淡淡,他偏头望向窗外,开口说了一句,“你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申从云愣了一下,就见一缕黑发从窗外垂落,又被柳萧捏在手心把玩。
申从云:“……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闻人潜道,这是他从三人相认以来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对申从云说话。
他没有从车顶上下来,也不知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申从云,还是单纯不想看见她的脸。
申从云一时语塞,轿冕里突然漫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氛围,让申从云如坐针毡。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窘迫,柳萧终于开口,慢悠悠道:“祁响那边怎么样?”
“他和左护法定好了今晚见面,她本来就在附近,于是过来修改了一下祁响的记忆。他们已经把他送回去了。”闻人潜乖乖地答。
就在这时,门外适时传来了守卫的声音:“大人,我们已经到了。”
“下车吧,”柳萧理了理衣服,从容地站起身,“想好闻人远的死法了吗?”
这话既是在问闻人潜,也是在问申从云,柳萧跳下马车,闻人潜便从轿冕顶上飞了下来,吧唧一下挂在了他的肩膀上。
“怎么死都行,”闻人潜扯了扯嘴角,难得地兴奋,“只是可惜他只有一条命。”
申从云跳到地面上,看着两个师弟一肚子坏水地在那儿商量闻人远的死法,不由得失笑。
眼前不知怎地浮现出一副许久未曾见过的情形,少男少女们围拢在一起嘀嘀咕咕,像一群小麻雀,商量着要怎么给对面一点颜色看看。
她记得那次是某个门派的小少爷被他们的长老带着来沧泽宗做客,说什么闻人遥的徒弟一个个都是草包,要是掌门之位落到他们手上,这沧泽宗迟早要完蛋,把小师妹气得破口大骂,当场拔剑把人一顿胖揍。
对方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过,仗着有长辈撑腰,喊话说要在门派里搞一场寻宝赛,输的那一方要在全宗门面前五体投地地认错。
林双影又怎么可能认输,当下拉了闻人潜和柳萧两个同岁的师兄应了战,二师弟何桦上蹿下跳地帮他们拿主意,唯恐天下不乱。
最后的结局就是她的三个师弟师妹不仅赢了比赛,还把对面的弟子一通痛揍,打得人有师父给的法器护体还几天下不来床,最后还是申从云亲自登门,给对方赔礼道歉,一通话说得好听,倒是丝毫没有悔改之意,把那长老气得七窍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