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栽(46)
“欢迎光临!”这时候,身后富有情感的机械女声响了起来。
“啊?”裴西稚被小宋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大跳,双手不知所措地举在空中,耳侧传来小宋带着哭腔的一句‘想买什么请自便吧’。
裴西稚想推开人看门口的顾客,但碍于两人是良好的同事关系,小宋也经常给他带午饭,教他认字。
想到这,裴西稚收起了推开人的想法,他学着唐彻安慰人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直白地说:“那不分。”
那名顾客好像没有买到想要的东西,没有传来结账的声音就响起了‘欢迎下次光临’。
“可是我家里不允许我们在一起。”小宋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抽泣道:“等到年中我就要去泊城读书了,他也觉得不应该耽误我的前途,要跟我分开。”
“那分吧。”
“可是我真的不想跟他分开……”
“那不分吧。”裴西稚说:“你们努努力。”
“没办法的,我家里怎么都不同意……”
“嗯……”绕来绕去,裴西稚听不懂且头都大了,他瞥见桌上的蛋糕正在融化,转移注意力似的说:“要不然还是先把蛋糕吃了吧?”
小宋闻言抽泣了两声,松开人,重新坐下,又变得气愤:“你说他怎么不再坚持一下啊,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裴西稚拖长音调‘嗯’了一声,看着像在思考,最后却说:“不知道。”
这话不知道是让小宋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又掩面痛哭起来,裴西稚微微皱了下眉,真诚地安慰道:“先不要哭了呢。”
裴西稚说:“等会儿蛋糕化了就不好吃了。”
小宋:“……”
觉得自己可能说了不是很好的安慰话术,裴西稚尴尬地笑了笑,选择了保持沉默。
过了一会儿,小宋好多了,她抬起头,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递过来一个四四方方的绒布盒子。
“这是什么?”裴西稚乖乖接过,疑惑道。
“生日礼物啊。”小宋哑声哑气地说:“昨天听吴经理说了以后临时买的,不要嫌弃。”
“谢谢!”裴西稚眨了眨眼睛,毫不吝啬地表示了喜爱。
小宋看得有些不解,问他:“你都还没看就知道喜欢了?”
“对呢。”裴西稚点点头,解释道:“收到的礼物不管是什么,我都很喜欢。”
“那你还真好哄。”小宋舀起蛋糕吃了一口,说‘很好吃’,然后说:“你可以打开看看,喜欢的话可以戴一戴。”
“好吧。”裴西稚顺从地打开了盒子,里面摆着一条鱼尾吊坠的装饰项链。
“很喜欢呢。”裴西稚拿出项链,自然地戴到了自己脖子上,很开心地说:“真的谢谢,我很喜欢。”
小宋放心地点点头,低下头吃东西,没有再说话。
裴西稚抬手摸了几下坠在胸口的鱼尾吊坠,表情雀跃了一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变得情绪低落。
吃完蛋糕,两人休息了半个小时,继续投身到了工作当中。
约莫下午五六点,裴西稚在门口摆货,看见门口经过了一辆车,有些像梁砚舟经常坐的。
看见的瞬间,裴西稚就想给梁砚舟发消息问问,但猛地发现手机被自己放在了家里,只得作罢。
随后裴西稚虽然人还在便利店,但心思早已飘走了,他煎熬地等待着下班,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才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
一下班,裴西稚快速地收拾好东西,连每日一购的青草牛奶都没有拿,跟店里的人匆匆告别后,迫不及待出了指挥中心。
但刚坐上车,裴西稚便想起了梁砚舟言而无信、害他苦等一晚的事情,顿时想质问的心思锐减。
窗外光秃秃的树枝一闪而过,裴西稚抿唇看着,眨了几下湿润的眼睛,又没忍住默默在心里总结,一会儿见到梁砚舟该如何质问。
早春天黑得早,等到了铭檀,院子里的照明灯已经亮了起来。
裴西稚抬眼望去,梁砚舟的书房也亮着灯。
院子里的地面打扫得很干净,踩上去没有了积雪的摩擦感。
裴西稚加快步伐进屋,推开门就看见了原以为会在书房的梁砚舟。
程伯与冯澜应该都在房间里,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无端变得尴尬。
裴西稚瞥了梁砚舟一眼,耷拉着脸换鞋进屋,并没有跟梁砚舟说话,当然,梁砚舟看起来也不是很想搭理他的样子。
客厅开着吊灯,裴西稚坐到餐桌吃冯澜给他做的晚餐,正好顶光,被照得连面颊上的细小绒毛与睫毛都根根分明、清晰可见。
等到吃完饭,梁砚舟还在沙发坐着,没有看文件,只是单纯地玩手机。
裴西稚挪过去,抽了张纸巾擦嘴。
擦完,他把纸巾团成一团,隔空投向垃圾桶,但没有投进。
“……”裴西稚叹了口气,走过去把垃圾捡起来,却一眼注意到空荡荡的垃圾桶里有一张崭新的卡片。
那卡片薄薄的,有点儿像银行卡,不过是绿色的,上面还印着青草牛奶的图像。
这是什么?
裴西稚把纸巾团捡起丢进垃圾桶,顺手把卡片拿出来看。
卡片左上角印着「每日送*上门」几个字,中间有个字不认识,裴西稚把卡片翻了个面看。
在右下角还有一排「青草*牛奶*卡」字样,这次有两个字不认识。
身后传来梁砚舟浅浅的呼吸声,裴西稚想了想,决定不求助梁砚舟,而是要自己拿手机搜索解惑。
他把卡片捏在手心,走近沙发,看了梁砚舟一眼,站在旁边自顾自翻找起来。
但翻来翻去,就差把沙发垫子掀起来了,裴西稚也没有找到自己的手机,反而还引来了梁砚舟的不满,他神色淡漠地扫了眼裴西稚,冷冷道:“找什么。”
裴西稚听到梁砚舟这不耐烦的语气更生气了,表情不大满意地说:“我手机呢?”
“你手机我怎么会知道。”梁砚舟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倒是依旧冷冷的。
“我就放在沙发上的。”裴西稚顿了顿,还是没忍住说:“还有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梁砚舟故作思考几秒,不甚在意道:“没什么印象。”
“你不是说好不会忘记我生日的吗?”裴西稚站直,手机也不找了,先前的沉默化作了质问:“你昨天根本没有回来。”
“我没有说。”梁砚舟放下手机,面无表情地告诉裴西稚:“是你自己以为。”
“什么没有说,你上次明明答应我了。”裴西稚眼眶很快红了,用力攥着指尖揭穿梁砚舟:“你自己都答应我了,你还骗人。”
“我没有答应。”梁砚舟继续否认。
裴西稚无奈只好搬出证据:“你答应了,不信的话可以去翻聊天记录。”
说着,他扑到梁砚舟身前,不停地翻找梁砚舟背后那块没有找过的地方,边说:“你走开,我要找手机。”
梁砚舟被撞得往后靠了一下,皱起眉拽着裴西稚的手,跟人隔开些距离,说:“手机不在这里。”
“什么不在,你放开我。”裴西稚不听,直起点儿腰,仰起头去看梁砚舟。
胸前那条项链一晃一晃的,悬在他们俩中间。
梁砚舟看了眼项链,眉头蹙得更明显,把人推到旁边的沙发,站起身道:“手机程伯拿去充电了,自己去找。”
“嗯?”裴西稚愣怔了下,反应过来梁砚舟刚刚是故意不告诉自己,气呼呼地站起来,埋怨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梁砚舟被气笑了,理直气壮道:“你自己不带手机,我为什么要早说。”
“你……”裴西稚气得结舌,沉默了半晌才去房间拿自己的手机。
手机已经充满了电,动态栏里除了吴经理告知他明天休假的消息,就没有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