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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沉沦资讯(272)

作者:徐飞白 时间:2025-12-01 11:41 标签:狗血 架空 惊悚 直男受

  此后几年,猪肉铺的同屋几乎不正眼看他,流浪时今天认识的朋友或许明天就走散了饿死了,等到了杂耍班,皆是疲于奔命的中年人,都嫌他年纪小,只有班主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给他擦药时同他亲近,和他说说话。到了临溪,他头一回碰见这么多同龄人,他有太多话想说,太多好奇想问了,却因为不够礼貌吓跑了师兄师姐们。
  思绪收住,上官阙让她继续讲。
  乳娘讲起这日游湖,韩临与一对年老的夫妇同船,画舫上白家两位公子和傅欢尖叫吵闹,韩临一起带出去又教又哄,见那对夫妇也出来,忙道不是。小孩们见有了外人,顿时安静下来,抱着韩临的腿,牵着他的手,躲在他身后瞧。
  老夫妇说没事,见孩子跳闹,倒也颇有童趣。
  聊天时他们得知带着的三个孩子不是韩临的,惊后笑着说他真适合做父亲,说过自家的几个孩子孙子,又做起了长辈,问起他日后想要几个孩子。韩临笑着说起他小时候打算要多少个小孩,带他们天南海北五湖四海的玩,春天骑马到滇地看花,夏天去吃岭南的荔枝,秋天到沙漠骑骆驼,冬天去黄山看雾凇,过年时候亲手杀猪教他们拆猪肉,把自己一身本事都教给他们,陪着他们长大。
  和天下许多人一样,乳娘有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听了这段话很受触动,记得很牢,此刻将韩临对另一种生活的遐想原模原样地复述了下来。
  当年韩临什么话都告诉上官阙,这些话也不例外,甚至更进一步到苦恼给孩子起什么名字,要上官阙帮忙参谋。哪怕只是着听他人的复述,上官阙也几乎看到了韩临谈话时的神情。
  乳娘发出和老夫妇以及十几岁的上官阙一样的感叹:“他真喜欢孩子。”
  在亲手断了韩临念想的多年后,再听到这番话,上官阙早已不是当年在临溪时的心境。
  乳娘没有注意到雇主听了几句便停筷,剩下多半碗的饭再没有动过,她只是笑着继续讲之后的事:“白公子和傅小姐听了,都嚷着要他带他们去那些地方玩呢。”
  上官阙给了她赏钱,让她离开。
  练剑梳洗过,隔着帷帐,上官阙望了半晌棺木钉成的窄床。
  两个人睡久了,他开始嫌这张床一个人睡宽了,挑好明日要换的衣物,熄了灯,臂上搭着衣服出门。
  在床上给人抱住时,韩临醒转过来,睁眼见是上官阙,往他怀里凑了凑,笑着说:“我就说大床舒服一点吧。”
  次日久违地被亲醒,上官阙揽着腰去回吻韩临。
  韩临小声问上官阙门上栓了吗,上官阙点头,韩临于是吻着上官阙颈边的痣,解着衣裳说得快点,傅欢醒得早,再过一会儿就该来叫门了。
  上官阙却忽然笑着讲:“你若是想,我们可以过继白家一个孩子过来。”
  颈边的嘴唇僵住。
  夏天闹的那次,后来韩临再回想,江水烟的事提过太多次,上官阙哪会生气到那样的地步,倒是又想起那天在院中无意解答了后辈关于孩子的烦恼。又去问了徐仁,得知那天楼下的厮打是为孩子,上官阙处理完争端,又碰见自己与孩子玩闹。怪不得那天中午在医馆与后辈说话,他破天荒地来搅局。晚上洗过闹过,自己又拂开了他好意的手,仍与千金方有关。一件件串连起来,韩临便清楚了他的忌讳。
  眼前膝下这些小孩,无非是一样样钳制韩临的工具,在远处时要韩临心系着,在近处时把韩临人栓着。上官阙的乍晴乍雨,韩临受得这样久了,时常仍觉生不如死,何必再连累一个孩子。
  再者,一个连韩临多问几句狗都要管的人,怎么会容忍一个旁人的孩子?韩临不知道上官阙如今故作大度又在做什么。
  韩临不答,爬起来穿衣服,说去吃饭吧。
  吃了一半,傅欢给乳娘带过来,韩临哄了她半天,她才肯给乳娘抱着去梳洗。
  从饭厅出来,并肩走在廊上,上官阙又说起:“男孩或许会不肯,女孩应该可以要到,到时候白映寒有了第二个女儿……”
  第二个侄女都还是没有影的事,也从未听白映寒夫妇提起。
  见他亦真亦假的打算做到这地步,韩临打断道:“人家生父生母健在,白家富裕又喜欢小孩,孩子当然养在亲生父母那里最好,我不做离间人家骨肉的事。”
  上官阙道:“我们待她不会差,她姓了上官,此后上官家便是她的。”
  韩临断然拒绝,抬眼:“我没有必要抢我妹妹的小孩。”
  上官阙还在说:“亲人间过继子女是很常见的事。白映寒未必不舍得。”
  有颗泪掉下去,颊边一凉,韩临说:“是因为昨天船上的事吗?”
  上官阙不置可否:“跟着我,好像委屈你了。”
  忽然有人说:“你不要欺负舅舅!”
  二人随声看过去,视线投向走廊尽处的男孩。
  谨记母亲教诲的男孩看见韩临脸上的泪,愣了一下,蓦地朝二人跑过来,身后追来的乳娘见此情状匆忙拦住他。
  韩临回头看了眼上官阙的神色,擦去泪,换上笑,过去轻声和白弘渊说了半天话,让乳娘将撞破腌臜的孩子牵走。
  人散了,上官阙击掌道:“真是个好孩子。”
  韩临从长廊望过来,眼中有一霎的杀意。
  手中握着太多张牌,上官阙直视那鲜少表露的恨意,又见韩临很快闭眼掉开脸,望着外甥离去的方向,手掌紧攥,指尖淌动血的颜色。
  半晌,韩临快步走回,执起上官阙的双手,掌心的鲜红蹭在上官阙指尖,说:“我写信给她们,商量把孩子送回去。”
  说完,他见到上官阙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韩临已经不想费力气辨别那是满意自己态度的笑,还是什么别的笑,索性闭眼吻了上去,吐息凌乱地说:“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
  听到了想听的话,上官阙在廊下揽住韩临的腰,深吻过后,笑着为他擦泪:“你不要生气,我不再提了。”
  得到韩临确切的表态,等回信的时候,上官阙告诉韩临,要带他去药铺,到总铺楼上议事厅听人议价的事。
  小孩们并没有做他人傀儡的自知,得知韩临日后不能久陪他们,哭的哭闹的闹,废了很大功夫也没能哄好。
  见哄不管用,上官阙先考韩临两个外甥已经忘得差不多的诗文,又给傅欢甜美的糖果,再把徐家的孩子接过来,还请了几位年长的陪玩,恩威并施,这才将将止住整个家宅的哭闹声。
  陪韩临去旁观孩子们玩乐时,上官阙揽住韩临安抚:“你看,他们没有非你不可。”
  韩临一向对药方草药没什么兴趣,才被上官阙施压过,眼下心绪不宁,为了压下这份情绪,便硬逼着自己去听药材的事。
  药材名字起得一向生僻,拜写了半年多的字帖所赐,那些药名韩临知道大半,药材商前溯三皇五帝也能当个故事听,不过等他们又说起水土、施肥、日头、照养如何影响药性的好坏进而决定到价格的高低,这就难为他了。但一场议价会,同类药材有好几家药材商来竞价,韩临听太多了,药性那些也听得耳熟了。
  连着去了几日药铺,发觉上官阙再没做过分的事,韩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神经不再时时紧绷着,这日等到了老生常谈的诉苦讲交情的那一步,纵使坐在上官阙手边,韩临也昏昏欲睡,过了一会儿,低眼一扫,见桌下修长白皙的手正挑着配长靴的腿箍玩。
  余光往身侧一瞥,上官阙面上波澜不动,俨然是认真听人讲话的模样。
  今日戴的腿箍有几分弹性,没什么用处,上官阙说并非从前插放匕首的那款,只是搭长靴和裤子的,要他环到大腿上做装饰。韩临的衣服大部分都是上官阙差人量做的,上官阙一向比他清楚该如何穿,他便听话照做了。
  有时候无聊了,韩临自己也会扯着腿箍玩玩,如今太困了,更是懒得理会上官阙,靠着椅背假寐。
  半晌,桌下白皙的手指挑起了腿箍,撑到极致,却忽然抽出手,叫腿箍蓦地弹到大腿上。
  腿心挨了一抽,韩临眉心一紧,咬着牙睁开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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