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沉沦资讯(238)
不知道他又是什么图谋,韩临皱着眉说:“你别这样了,身体不是小事,不能耽搁。”
上官阙说真的没事,韩临没听他的,直接叫大夫过来,还对大夫揭上官阙的底:“他懂些医术,他的自述你不能全信。”
大夫号过脉,解释上官阙没病。
韩临非常质疑这个诊断,甚至伸手去探上官阙的额头,确信较从前热了,于是怀疑大夫和上官阙合起伙骗他。
毕竟上官阙从前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次日一早韩临要带上官阙出门,上官阙问他到哪儿去,他说:“医馆。”
上官阙怔了一下,随即笑了。
韩临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笑。
马车行到桥边,许久不动,问过车夫,得知医馆就在对面桥边,韩临掀帘下车,不及站稳,听见骤起喧哗之声,循声望去,方知街上为何堵得这样厉害。
三月底春浓景媚,小河春波泛绿,两岸密植桃柳,莺穿燕行,花落柳拂,两岸楼台上人影错落,具是赏景的人家。
楼头众人本在赏景作诗,忽见桥边马车下来个清俊非凡的青年,一惊过后,交头接耳打听起此人来路,胆大些的已裹着香帕掷去花果,无奈准头不足,大多都砸到他身旁的马车上去。此时见青年嘴唇轻动,似是朝马车内说些什么,交谈几句,见青年叹了一声,又登上车去。
车夫开始调转方向,无奈四周堵死,如何也行不了半步,僵持了得有一盏茶时分,众人见方才极俊的青年又跳下车来,掀帘伸手,牵一位公子下车。
那公子绝代的样貌,唯惜右眼为眼罩遮去,身形倒比青年还高些,仿似五月天山雪,极白极冷,寒得四周都静了许多,也没人再敢轻佻乱掷。
过桥时,韩临轻声道:“我都说了过不去,到头来还不是得下车。”
上官阙本要说些什么应对,然而此时人流拥挤,为防走散,韩临紧牵住他手腕,话便打住不提。
桥头有一株好大的花树,花白胜雪,歪斜着横盖绿水,有些花枝探到桥上。
走过树旁时,韩临随口问:“这是梨花吗,长得可真大。”
桥下撑船的老人笑说这树长了得有好多年了,我们都叫它“桥头的歪脖子树”。
上官阙抬头去望这树雪白,告诉韩临:“这是棠梨。”
一旁路人奉承道公子见识真广。
上官阙摇头,取下勾住韩临衣角的一段花枝,道:“我父母坟前也有一株。”
说完,便觉腕上的掌劲大了许多。
沿河不少医馆药铺,一连去了三家医馆,挨个诊脉,却得出了和昨日一样的诊断。韩临心下起疑,又俯身去抵上官阙的额头。
一旁的大夫见二人额心相触,目光扫了一个来回,低下银眉去整理药材。
额头分明是热的,可他也不能串通如此多家医馆的大夫。
韩临将信将疑问上官阙:“你真不是发烧?”
“不是,”上官阙看着韩临说:"我是高兴。
低烧和爱情是一样的症状。
韩临什么话都堵在了嘴里。
末了上官阙让大夫开些去火气的花茶,也不算空手而归。
早先与车夫商定过碰头地点,这第三家医馆恰好离碰头处很近,只隔着一条街。这日天朗气清,二人漫步前往。
正值踏青出游的时节,路边有许多摊贩,韩临还被小贩劝说买了袋没见过的果子,他学会谨慎,买前还问常看草药书的上官阙这果子有没有毒,能不能吃。
上官阙告诉他没有毒,可以吃。
韩临放心尝了一口,哪成想酸得脸都白了。
韩临质问:“你明明告诉我可以吃。”
为止住笑意,上官阙微咳一声:“是可以吃,但是不好吃。”
上官阙对这些民俗玩意兴致不高,唯独在书摊上停步。
那些书衬着脏旧的破衣服摆在地上,摊主老头正竭力向游人介绍他这些宝贝的来历,讲柳嬿乃魔教护法,酷爱藏书,收藏魔教知名练武经书,世所罕有,足以移经易脉,藏于深山,内有呆尸护守。他摊前这些典籍,便是他到柳嬿的藏书阁盗来的,如今家贫,拿出来寻找有缘人。
骗子的惯词而已,倘若他真有盗书的本事,这些典籍也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价值连城,他可以找去黑市,没必要在此处兜售。韩临如此想着,转眼一看却见上官阙听得入神,甚至矮身去捡了两本拿在手中翻阅,不免舌底发酸。
当年那部心法没后半卷,算是毁了他师兄,韩临知道上官阙有心结,便指着上官阙手中的两本书,问售书的老头什么价钱。
老头故作高深,眯着眼说可是很贵的,韩临笑说那也总有价钱,老头眼睛左右上下打量着两个人,清了清嗓子,报出个数目,又说还可以减。
那数目也就够买三四袋方才的酸果子,韩临痛快取钱给他。
见上官阙翻了一路那书,韩临渐渐也有些敬畏,又瞧那书上只是古语县志,忍了好久方说:“真有什么奇诡之处吗?”
上官阙摇头:“这是假的。”
韩临愣住:“那你看了半天在看什么啊?”
上官阙道:“因为这是你送我的。”
韩临觉得今天给他捉弄了好几次,搓了搓耳朵说:“你别这样。”
上官阙笑着又去看县志。
第99章 兄妹(下)
出了月子,白映寒要到锦城散花楼收一笔款,散花楼是眠晓晓的地界,担心她为自己的事为难白映寒,韩临执意陪同,上官阙便也同去。
饶是白映寒都觉得有些兴师动众,向她哥哥提起,她哥道:“他想去就一起去吧。路上多个人,也好帮衬。”
收账当日,上官阙留在客栈,并未一同前往散花楼,不然白映寒左边一位楼主,右边一位副楼主,不像收账,倒像是堵门砸场子讨钱的。
韩临全程陪着白映寒交涉,见二人双双诉苦谈恩情,打了半天太极才开始谈退让的条件。管事打探过口风,起身说这事自己做不了主,得同上头人知会一声,又瞧这日天晴,差人带二位到院里走走。
逛了不久,韩临听见犬吠,分花拂柳寻去,自花丛中拎出一只小狗。白映寒凑过去瞧,这狗满身花墨点,肥嘟嘟的,简直丑极了。
韩临一面拿手指逗狗,一面随从这狗叫什么名字,怎么有獒犬的头版。
一旁的随从答说叫小花,韩临喜道我家也有一只叫小花,白映寒歪过身瞧,说这是只公狗呀。虽说哥哥戴了面具遮去上半张脸,但白映寒仍能从他下半张脸见他高兴,喜道这样巧,我家小花也是公的。
随从看韩临有兴趣,说起这狗的来历,讲眠楼主的母亲过年时候过来,带了只威风的獒犬,那大狗发情,骑了散花楼看门的狗,上月母狗生了好几只狗崽子,为把小狗送人,可头疼死楼主了,好在除了这只丑的,其它小狗都有了着落。
白映寒见哥哥听到獒犬便来了精神,把小狗揣到怀里,开始向随从说獒犬的形貌,越说眼里笑意越浓,末了拿鼻尖蹭蹭怀里这只丑狗,笑道:“原来你是阿懒的崽。”
不久后管事遣人请兄妹二人回去,韩临仍抱着狗。管事笑着握过手,道还请白家主同我前去办些手续,订立今年的桃花契。又看向韩临,笑道我们眠楼主想同您哥哥讲些话,可否方便移步。
韩临不太想离开白映寒左右,但也的确有话要同眠晓晓讲,正迟疑,听白映寒小声说都是老朋友,不会有事,默然点头,抱狗随领行人前去。
进门只见一块极大的屏风,对面坐着一女子,身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今年四月的天这么好,你说金阿林还在下雪吗?”
听这话声,是眠晓晓无疑。
韩临低头戳狗耳朵:“恐怕还在下吧,那地方太冷了。你们没有写信劝他回来吗。”
屏风那头的人冷笑道:“该写信的不写,我们这些人瞎凑什么热闹。”
小狗追着手指磨牙,韩临轻轻逗它:“没什么该不该的,你们是朋友,劝劝他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