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户子科举逆袭为内阁首辅(83)
院子里有这口井,他们接下来在这里的生活都轻便不少。
他们一家子的手脚都很勤快,这会埋头干活,没去大院子那边唠嗑。
因此,秦朝宁此时还不知道,从各个地方县里来到临聿府城备考府试的学子们都是住在西街为主,所以这些人见他们一行人几驾马车到来,便立马上门来打探消息来了。
大院的几位甲乙班的学子,本性淳朴,几乎是有问必答。
于是乎,不费什么事,来打听的那些学子们就知道了他们这一大院子的学子的底细。
在得知他们是东篱书院的学子后,那些人面色古怪地逐一打量他们。不过当他们没发现那位传闻中的六岁稚童,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迅速地告辞了。
那神情,对他们书院多有嫌弃,冷眼相待。
这让举试班甲乙班的六人被他们这前后不一的态度搞迷糊了,均是感到纳闷。
怎就一开始那般热情,最后就不冷不热了呢?
大家不都是来应试的学子么?
而临聿府城的文风比下面各个县会兴盛些,各种诗会、文会在临近府试、院试之际都会接二连三地举办。
最近在这些诗会、文会上,要属哪些人最引人注目,其一是来自冀州的一位学子,由于家中长辈被派遣至此地任职,兼以祖上祖籍在临聿府城,才得以在这里参加府试的陆杰修。
这位陆学子,年仅十二,可谓少年英才,诗书琴画样样精通。他的文思如泉涌,对于众位学子在其中一场文会上的刁难,更是轻而易举地应对过关,一战成名。
另外一位,则是来自盐边县华风书院的卢忠贤,此人每场临聿府城举办的诗会、文会都不会落下。一段时日下来,其才学就自然而然地得到了众多学子的认可。
在他频繁地参与各个学子们交流的场合下,愈发引起了众人对于传闻中的六岁神童的探究之心。
他们没想明白,要何种天资,才能在年仅六岁时,把卢忠贤这样才气满满的学子刷下来,斩获县试案首。
众人对于秦朝宁这个案首,现在大多都抱有怀疑的念头了。虽未曾谋其面,但几乎都闻其名。
而不少和卢忠贤接触过的学子们,皆多次私下对卢忠贤表示,盐边县的县令怕不是有眼无珠,才会对卢忠贤这般大才的人视而不见,去捧一乳臭未干的小子。
还有人暗戳戳地四处打听,那小子何来历?是否有……不可告人的……才会被送上案首之位。
每每这种时候,卢忠贤皆会一脸忠厚地劝诫那些替他不平的学子们道,“各位仁兄慎言,慎言。”
那些学子见他一副欲言又止,似委屈,似不甘,似苦忍的神色,纷纷脑子里已经想象出完整的故事线,直叹世道太黑。
“卢兄,实受委屈矣”,那些人劝慰卢忠贤道,万分替他惋惜。
“这些均不过是小事尔,府试才开始见真章”,卢忠贤对他们叮嘱道,“众位仁兄切莫为吾抱打不平。”
他这般通情达理,心胸宽阔,让那些学子对于秦朝宁的印象都添了几分憎恶。
“这个中,已有前车之鉴矣。”卢忠贤长叹一声道,眉眼俱露苦涩。
轻飘飘的一句,彻底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于是,临聿府城的许多学子们,随后都知道了,前不久曾有五位学子在盐边县申告举报秦朝宁,却反而被县令大人作废考引,终身禁止科举应试一事了。
这下可点燃了不少学子们胸腔中的怒火,对于“秦朝宁”这三个都恨不能啐其一口,骂道“无耻小儿!”
傍晚,待卢忠贤又从另外一个文会上回到客栈里,他们华风书院的另外两名学子一见他回来,便急切地拉过他回客房内,小心关上房门。
“贤兄,秦朝宁一事如何了?”他们之中的一位迫不及待地关切问道。
卢忠贤半敛下眼睫,掩盖住了眸中的冷漠。一息间,他的脸上露出些许愁绪应道,“我已尽力去各个诗会、文会与众位学子搞好关系了。”
“也把那小子一事,暗示了些消息出去。这事最后成不成,我亦无把握。”他捏了捏手中的茶杯,艰难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他对面的学子忿忿不平地用力一拍桌子,“那小子害得王武与白朗一辈子都废了,我等可不能轻饶他!”
“这次府试,定要他好看。”
闻言,卢忠贤悲天悯人道,“其实,他亦不过是个稚童,此事不如还是作罢吧。”
“王武与白朗他们出事,我等亦不愿。他们一心为我出头,咱们岂能料到那秦朝宁竟是自身有几分才学?”卢忠贤继续叹息道,捏着茶杯的指腹用力得发白。
闻言,华风书院的两名学子气得脸都青了,“都怪他们东篱书院的夫子误人!那老匹夫与那臭小子,怕不是做戏给咱们下套的。”
第066章 初到临聿府城
卢忠贤轻抬眼睫, 扫过两位同窗,语气淡淡地应道,“事已至此, 多想无益,且行且看矣。”
技不如人, 还有何可说的。
那日的县衙申告举报,但凡王武俩人和其余三位学子中, 有一人的才学能力压那稚儿,都能把对方碾压死, 断其科举一途。
可惜,五人出题竟是都未能难倒那小儿。这足以说明,那小儿的才学已然超过了县试中的寻常学子们,确实未有作弊之嫌。
在他得知这事的走向后, 翌日便和眼前这两人出发前来临聿府城了。
当时, 实际上,要说他有多恨此子,倒不至于。
他绝非短视如斯之人。
卢忠贤想的是, 合则,即为我所用, 不合, 则再除之亦可。
当初,众多学子都瞧见了那小子街头喊马背上的两位将士为叔,这才让他起了些许结交之心。其他人不一定清楚那两人的官职, 他是一眼就看得出此二人中必定一人是盐边县军营的掌权者。
那通身的权贵气息,华贵精致的甲胄与配件, 非上位者不可得。
只是,东篱书院的几位学子除去第一次攀谈, 后续都对他们不冷不热,这使得他们若然过于热情倒显得别有所图了。
都是普通学子,一味讨好有失风节。这之后,他们便无往来。
而此子的号房连续多场县试排在第一排第三间,他当时对于此小儿的猜测是,莫非此人家中显赫,有长辈从其中出力。他才开始偶尔留意一下对方。
而对于他自己而言,他对县试的应试是信心满满的。毕竟,他自己能够因为学识过人常年得到华风书院院长的关照,就可见一斑。
县试于他,不过踏脚石尔。
所以,对于秦朝宁此子,结交不成,他那会倒也未曾想过结仇。
演变至今日的事情的变故,是在于县试最后的榜纸张贴。
他认为的板上钉钉的榜首之位,竟被一六岁稚童夺去!
那一刻,他眼中看到的不是县试,而是他接下来要走的府试、院试、乡试、会试。
此子不除,往后会否压他一头?
他十载寒窗,寄人篱下,才得以步入举试,正欲一飞冲天,改换门楣。而此人,竟不过启蒙一年,他何德何能辱他至此。
秦朝宁的案首之名,让他忍辱在姊丈手下讨生活的十余年,像是个笑话。于是,他便用轻飘飘的三言两语煽风点火了那些学子们。
至于那些学子们的下场,那就是他们咎由自取了。蠢笨如斯,连县试都过不了的,还义愤填膺争当出头鸟,能怪得了谁。
卢忠贤觉得自己的做法已经只是略施小计,那些人这般轻易掉进去,日后也不会有何作为,属于难以在科举一途过关斩将的那批人,还不如就折在盐边县。
按照他初想的,秦朝宁经此一事,不是就此毁了,便是心智受损。倒没预料到,他竟毫发无损,还在盐边县县令以及众大人面前再次证明了自己。
此时此刻,卢忠贤的思绪繁杂,无心再与两位同窗多谈几句。但是,他亦不想与他们二人撕破脸。
这样的人在他身边,总会有用得上的时候。
为此,他起身安抚他们二人道,“周兄、魏兄,我等且趁着距离府试还有十余天,多温书多做学问,在此次府试中得以扬名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