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奴欺主(318)
“常慕远!”被如此戏耍袁氏怒不可遏,她直指常慕远怒吼,“你竟敢如此戏弄本宫!”
常慕远已经拉着叶文月退到后方,他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双手一摊满脸苦笑:“皇后娘娘,您真是冤枉我了。我正想向您禀报呢,您大盛的勇士们太过分了,竟抢夺我们的兵器!您让我别轻举妄动,我也不敢下令让士兵们抢回来啊!嘿嘿……我这不是正愁如何向您讨回公道嘛,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您放心,我们绝无冒犯之意,就站在这儿,半步不挪。”
常慕远此言一出,不仅将自己置于无辜受害者的位置,巧妙地将责任推给叶长洲的护卫,甚至反客为主,要袁氏为他出头。这等狡黠与无赖的手段让袁氏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常慕远生吞活剥。
但她深知此刻最重要的是稳住大局,不能让常慕远的小动作影响到对付叶长洲的计划。于是,她强压下怒火,目光如刀,冷冷地警告道:“你最好给本宫老实点!别再耍花样,否则休怪本宫不顾及两国情面,让你尝尝厉害!”
在袁氏与常慕远紧张的对话间隙,叶长洲的思绪如同闪电般穿梭于错综复杂的局势之中。他迅速评估着眼前的一切:叶政廷的精心布局已完败,御令天符可能已落入袁氏与叶伯崇之手。如今连常慕远也受制于袁氏,只怕已成无解之局。
“难道一切就这样终结了吗?”叶长洲心中暗自忖度,但绝望并未长久停留。在周遭的混乱中,他反而寻得一丝清明。
扫视四周,薛其钢等人的狼狈、群臣的束手就擒、薛凌云的坚毅、叶文月的悲泣、曹氏母子的危在旦夕,以及袁氏与叶伯崇的得意洋洋,每一幕都深深刺痛叶长洲。
更令他痛心的是,若今日一败涂地,不仅大盛将陷入万劫不复,在场之人除了庆安国人,只怕所有人都将沦为阶下囚。煜王府的荣耀将毁于一旦,薛凌云与自己亦难逃厄运,而坞原则可能再次沦为血腥之地,重演过往的悲剧。
不!叶长洲的心在滴血,他不能让这一切重演,绝不再藏头露尾苟活于世!绝不能让无辜者重蹈李震岳含恨而终的覆辙。这些决绝与不甘如烈火般在胸中熊熊燃烧,将先前的重压转化为前所未有的勇气。叶长洲紧闭双眼,酸涩的泪水与内心的火焰交织,再睁开时,已是满目坚定。
他大步流星,穿越重重护卫,直面那些对准自己的锋利刀刃,毫不畏惧。他挺立于城楼之下,声音清明而坚定,穿透在场的每一个人:“皇后,您此举意欲何为?难道父皇的旨意,不是让我回宫复命,共商国是吗?”
袁氏见叶长洲竟敢独自挺身而出,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宫原以为你这逆贼胆小怯懦,只会藏身于暗处玩弄阴谋。未曾想,今日竟有几分胆色站在这里。”她语气一转,更加冰冷,“陛下有旨,叶长洲忤逆犯上,特命本宫与太子,将你这逆贼就地正法!”
她一口一个“逆贼”,似真的将叶长洲定罪了。叶长洲面不改色,无视袁氏的污蔑,更对周遭的利刃视而不见,他轻轻侧首,向身后躬身戒备的薛凌云递去一个微妙的眼神,随即转身,清亮的声音回荡在城楼之下:“荒谬至极!我遵父皇之命镇守南疆,不仅平息游夏人的侵扰,还收复流番洲失地,更荡平东南的叛乱。试问满朝文武,何人能在数月间成就如此不世之功?父皇为何要诛杀我这有功之人?”
他冷笑更甚,背手而立,目光如炬,直视城楼:“我的功勋,岂是你这困于深宫、心胸狭隘的妇人,以及你背后那位昏庸无能的太子所能轻易抹杀的?若大盛的江山真由你们这等嫉贤妒能之辈执掌,那些真正为大盛社稷呕心沥血、立下赫赫战功的忠良,又将置于何地?我二皇兄,珩亲王,你的亲生骨肉,他的功勋天下皆知,你却残忍加害于他。而今,又将黑手伸向于我!难道在你眼中,但凡才智超过你那无能大儿子的,都该一一铲除吗?”
叶长洲的话语如利剑般刺入袁氏的心扉,尤其是提及叶仲卿——珩亲王,这个名字如同重锤,击中袁氏内心最不愿触碰的痛处。她顿时面色铁青,手指颤抖地指着叶长洲,怒不可遏地咆哮:“你这孽子,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本宫何时加害过平儿?分明是你,在南疆处处与他为敌,你还反咬一口!”
“反咬一口?”叶长洲冷笑更甚,侧首向薛凌云投去一个坚定的眼神,随后大步向前,声音传遍四周,“诸位大盛的勇士,各位王公大臣,你们可曾知晓珩亲王叶仲卿的真正遭遇?虎毒尚不食子,而这毒妇却亲手策划对亲生子的暗杀。若非我及时出手相救,珩亲王早已命丧黄泉!这便是她所谓的‘母仪天下’!当真是无耻至极!丧心病狂到人神共愤!她不仅害死李震岳,更对二皇兄痛下毒手,如今又将屠刀指向我!‘飞鸟尽,良弓藏’,在她眼中,所有有功之臣都会‘功高震主’,声望超过她背后那庸懦的大儿子!所以为她卖命的下场,都难逃一死!难道你们还愿意继续为这样的毒妇卖命吗?”
叶长洲猛然转身,怒视着那些手持利刃、本应守护正义的侍卫们,声音激昂而有力:“你们,本是世家血脉的骄傲,更是陛下和皇权的壁垒!但看看你们现在,刀刃却对准无辜与忠诚!你们还要继续助纣为虐?若你们继续为她卖命,那么今日我所面临的危机,便是你们明日即将步入的深渊!”
此言一出,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波澜。袁氏与叶伯崇的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被挟持的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不满与愤怒的情绪在众人之间蔓延,有的人甚至开始试图挣脱束缚。而那些原本听从命令、对准叶长洲的侍卫们,也纷纷露出复杂的神色,有的迟疑,有的困惑,有的开始动摇,手中的刀刃也微微颤抖起来。局势在这一刻,悄然发生微妙的变化。
叶长洲心中已有定计,即便不能即刻动摇侍卫们的立场,也必须为薛凌云争取时间寻找破局之策,顺便还可让袁氏的罪行昭告于世。
“在我大军刚刚击溃游夏人,凯旋而归之际,珩亲王叶仲勤因战事失利,心怀愧疚,不愿再拖累南疆将士,决定返回皇城坞原请罪。”叶长洲面对那些面露犹豫的侍卫,巧妙地将叶仲勤的个人私心淡化,“而此时皇城却传来父皇病重的噩耗。我深知皇后向来偏心叶伯崇,她绝不会放过任何威胁太子之位的人,所以她在坞原大肆清扫,凡不是他们的心腹,都被她以各种理由革职下狱。而当时二皇兄一身军功,皇后怕二皇兄回京会抢了叶伯崇太子之位,她定会对二皇兄下手。”
说到这里,叶长洲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悲愤与激昂:“于是,我让景纯星夜兼程赶往坞原,希望能保护二皇兄免受奸人暗算。当景纯赶至坞原城外时,却目睹了一场惊天的刺杀——皇后袁氏与太子叶伯崇,竟联手追杀二皇兄!更令人发指的是,皇后竟亲手将利刃刺向二皇兄的胸膛!若不是景纯及时出手,二皇兄早就死在她的刀下了!杀子的那一刻,她哪里还有半点‘母仪天下’的仁慈与端庄!”
叶长洲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在场的侍卫们无不面露震惊。这一番话虽不能直接改变眼前的局势,但已在每个人心中种下怀疑与反抗的种子。
“你一派胡言!”袁氏见叶长洲如此口齿伶俐,不由得恼羞成怒,一张脸气得发白,颤抖着手指着叶长洲怒道,“你这逆子在南疆公然让游夏人向你求和,更是胆大妄为私自招安东南叛逆!你意图谋反已是昭然天下!如今你竟还敢在此地编造谎言,蛊惑人心,企图混淆是非,你以为仅凭你那三言两语就能掩盖你谋逆的滔天罪行,颠倒乾坤吗?简直是痴心妄想!”
面对袁氏的怒火中烧,叶长洲非但不为所动,反而显得格外从容,他悠然转身,背负双手,声音清朗有力:“皇后言之凿凿,却似忘却了根本。至于游夏人之患,久拖不决,其深层缘由,皇后当真一无所知?”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转向在场众臣,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激昂与无奈,“诸位大人,可曾想过,游夏骑兵何以屡屡侵扰我南疆边境?这背后的根源实则是朝廷闭关锁国、皇后娘娘的固执己见所致!她拒绝与游夏通商,致使彼方百姓食盐匮乏。为求生计,游夏人唯有诉诸武力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