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208)
楚沅醒来时,视野茫茫,不知自己身处何间。
“醒了?”身旁传来沉悦的嗓音,带着些微哑意。
楚沅慢慢转动脑袋,看向躺在他身侧的陆容淮。
陆容淮支着手臂,眼神清明,就好像看了他很久。
他抬手,轻轻拂去楚沅颊边的发丝,“饿不饿?”
楚沅摇头。
陆容淮坐起身,端起矮几上的温水,接着将他扶起来,将杯子递到他唇边。
“先喝点水。”
楚沅就着他的手喝水,一连喝了两盏,发干的喉咙得到滋润。
“现在几时了?”他说着,低头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那支红烛。
“戌时一刻。”陆容淮将夜明珠的灯罩取下,柔和的光芒瞬间又亮了许多。
他竟睡了六个多时辰。
楚沅看向床里侧的陆多余,小家伙睡的正香,手里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让乐书和弦雨进来守着小鱼,我想去找族长和爹爹。”
“好,我让弦霜过去说一声。”
两人收拾好,轻手轻脚的出了寝殿。
陆容淮牵着他往前走,月色绸缎似的披洒人间,脚下的青石路平添几分冷质。
“大哥还好吗?”楚沅抱着红烛,仰头问道。
“嗯,暗卫在身边保护,柳明月根本伤不了他。”
“王爷的人损失了多少?”
陆容淮听到这里,喉间溢出轻笑,难得愉悦,“不费一兵一卒。”
“啊?”楚沅惊讶的嘴唇微张。
“你那个好皇兄怕死,亲自打开了宫门迎我入城。”
楚沅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虽知楚漳贪生怕死,却不想他志节全无,惜命到了这个地步。
“可惜柳明月筹划多日,碰见这么个猪队友,全盘皆输。”
两人闲聊着,来到淑明殿。
江族长和聂徐行他们收到消息,备好茶水等候在此。
整个楚皇宫的太监丫鬟都已被遣送出宫,宫妃被关在一处,偌大皇宫变得安静无比。
“阿沅,可好些了?”江倪站在殿阶上,他向前迎了两步,握住楚沅的手。
“嗯,已无大碍,阿爹不必担忧。”楚沅浅浅笑开。
“那就好,快进来坐。”
待众人落座后,江族长问道:“阿沅深夜找我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楚沅抬眸,视线徐徐地看过去,将江族长、聂徐行和江倪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什么都没说,只将那盏烛台小心地放到桌上。
“这是族里那支红烛?”江倪探头仔细瞧了半天,不确定的看向江族长。
江族长拧眉看着蜡烛,忽而一摇头,“不是,此蜡烛并非我族中之物。”
“那这是?”
“这是楚颢川研制的。”楚沅的话让众人愣住。
聂徐行:“楚国主难道掌握了红烛的秘方?”
江倪:“族长说过,那座岛已经沉入海底,世间再无人能研制出此等特殊的红烛。”
江族长细心独到,他忽而说道:“观这蜡烛色泽,前端与后端似乎不太一样。”
楚沅没有说话,他指尖颤了颤,努力深呼吸后,抬手抚上蜡烛的烛身。
陆容淮抬手握住他的手,阻止他进一步动作。
男人深眉微凝,眸底忧色分明,“真的没事?”
楚沅知道,他是怕自己难受。
“不要紧的。”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用手轻轻在烛身上一抹,接着拔出烛台,没了那根铜针的穿引,蜡烛顿时断成两截,滚落在桌面上。
楚沅:“先前听王爷说,江氏的红烛世间仅有一支,供奉在江氏宗祠,但陆国和楚国,都出现了红烛。”
众人点头,这也是他们大惑不解的地方。
江族长拿起两截长短不一的蜡烛,依次闻了闻,随即皱眉,“这截短的香味浓郁,跟族里的蜡烛一样,至于这截长的,貌似就是普通蜡烛?”
楚沅低眸,“母后曾与我说过,他当初离开江氏时,心中不舍,偷偷去祠堂割下寸长的蜡烛带走。”
江族长一怔。
聂徐行瞬间反应过来,“所以,楚国主和先皇手里的红烛,都是从那截红烛上切割下来的?”
楚沅握紧手指,“红烛落入楚颢川手里,他为了讨好先帝,割下一半红烛拼凑到普通蜡烛上,鱼目混珠。”
江倪冷冷嘲讽,“世人皆言红烛长生,此等‘异宝’,他还真是舍得。”
“因为在他心中,已经找到能够代替红烛的宝物。”楚沅低垂的眼睫刮起了涟漪,风雨欲来的压抑。
“什么宝物?”
楚沅的眼睛一点一点变红,蓄满了清泪,他看着另外一截红烛,张口之际,嗓音崩哑,眼泪轰然坠落。
“用……母后的骨和血,熬制出的血烛。”
作者有话说:
陆狗(霸总发言):下章回国,属于我的,统统都要拿回来!
感谢在2023-06-02 22:41:36~2023-06-04 22:21: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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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2章
‘轰隆’一声。
平静的夜空响起炸雷,红烛跌落在桌上,滚了好几滚。
听完楚沅叙说完前因后果,当年楚皇后离世的真相竟是如此残忍可怕,在场之人,仿若被雷惊了身,劈了魂,一个个神色愕然,说不出话。
陆容淮紧紧握住楚沅的手,动作温柔怜惜的擦去楚沅脸上的泪,心里又惊又怒,不由切齿想到,还是让楚老狗死的太轻松了,若是落他手上,定叫他求死不能,挫骨扬灰。
江倪亦哭成了泪人。
江族长老泪纵横,他颤着手,将红烛小心的捧起,开口时声音苍老沙哑,“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小幽要离开时,我没有拦住他。”
“族长,这不怪您,”江倪嗓子也哭哑了,“小幽他所遇非人,这是我们谁也不愿意看到的,怪就怪楚灏川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若非阿沅亲口诉说,亲眼所见,他简直不敢想象楚颢川能丧心病狂到那般地步,像是走到穷途末路的赌徒,心黑手毒,拿妻子的命去换一个虚无缥缈的结局。
江倪泪眼朦胧的去看楚沅,那个时候他才九岁吧,眼睁睁的看着江幽被割喉放血,鲜血被拿去熔制蜡烛,这孩子心里该有多痛苦害怕啊。
江倪哭到岔气。
聂徐行给他拍背顺气,同样心堵的说不出话来。
他看向对面垂着湿睫安静不语的楚沅,方才的话还萦绕耳边,他们尚且如此愤怒与心痛,那亲眼见到江幽遇害的楚沅,又该是何等的惊惧悲恸。
聂徐行心里涌现无限怜意,又有道不清的酸楚,“阿沅便是在那时,对蜡烛产生了恐惧?”
楚沅眼睫轻颤。
“嗯。”
“好孩子,”江倪起身走到他另一边坐下,忍不住将楚沅揽进怀里,“你受苦了,我简直不敢去想,那些年你在楚国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只要一想到你小时候过的那般凄苦,我就……”
江倪哽咽的说不出话。
楚沅抬手环住江倪,轻轻拍着他的背,眼里有水光闪动,“阿爹,已经没事了。”
在他亲手了结楚颢川的性命时,仇恨已经随着那场大火而消逝。
“你做得很好,给你母后报了仇,放心,有阿爹和聂家在,别不会让人在此事上对你指点半字。”江倪握住楚沅发颤的指尖,神态坚定。
陆容淮轻笑一声,懒洋洋的声调响起时,消融了屋内沉闷压抑的气氛。
“爹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江倪抬眸看向陆容淮,陆容淮迎视他的目光,颔首的瞬间眼神凌傲,那是决不允许有人能伤害楚沅的偏执之色。
众人今夜心绪大悲,楚沅尤甚,大家担忧他的身体,强令陆容淮将他带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