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199)
陆容淮低头看信。
他看完后未言一词,将信传给坐在旁侧的聂思然跟白清俞。
两个人在阅览信件后也都沉了脸色。
楚国愿意将五座城池归还陆国,并且向陆国俯首称臣,主动归顺,唯一的要求,竟是让陆国交出楚沅。
一边是失去的国土家园,关乎陆国颜面,一边是碍眼的黎王妃,许太后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在场之人心知肚明。
白清俞:“楚国这是打的什么注意?”
他之前听陆容深提起过,楚沅曾是楚国太子,被废后一直独居在寺中,之后被当做和亲人选送到了陆国。
寥寥几句,他何尝听不出楚国对楚沅的轻贱。
在这个时候点名要楚沅,恶意昭彰。
聂思然眉目温和,但眼中泛着点点冷意,“一群彘狗宵小,如今竟还敢妄图欺负阿沅,咱们还没找他们算账,他们倒是不知死活的凑了上来。”
弦雨心里着急,这封急报传到他们手里时,说不定邺京那边已经下了旨令,万一许太后真的要将王妃交给楚国……
他不禁担心起来,同时心里也清楚,王爷对王妃的喜爱做不得假,根本不可能让王妃回去,他只是怕许太后那帮人被逼急了,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来。
“王爷……”弦雨出声,在场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过来,他深吸一口气,“还有一事,太上皇驾崩了。”
“……”
屋内静了半晌。
聂思然额角微抽,他难以置信的看向弦雨,“此等大事,你竟然放在最后才说?”
弦雨理直气壮,“主子的事才是大事。”
此等大不敬之言,若是让皇宫里那群人听见,指不定要如何修理他。
倒是陆容淮,在弦雨说完后,慵惬的笑起来。
他兴致勃勃的问:“那老东西几时死的?”
弦雨:“约莫是昨天后半夜寅时,邺京烽火台响了五次雷鸣般的炮火声,随后全国各地依次点响烽火台。”
烽火台若遇战事,则会点燃狼烟,而鸣炮只有一种情况,国之大丧。
陆容淮眉眼一弯,真真切切的感慨,“老东西吃的那些有毒的丹药,看来还有点作用,本该去岁就死的人,硬是又拖了将近一年……”
他这话说的狂悖嚣张,字里行间都没有将弘嘉帝放在眼里,语气更是轻飘,如同在点评路边的野草一般。
只是这话他敢说,其他人却不能应和。
陆容淮笑了两声,转而又想到了一事,“老东西死了,陆容泽是不是也快了?这两人可真能熬,咱们不若来打个赌,赌陆容泽三个月内暴毙?”
众人:“……”
聂思然无奈扶额,提醒他,“王爷,按照国律,您应当为太上皇守孝一年,还有,睿王如今毕竟是皇帝,您还是……少说两句吧。”
“行吧,”黎王状似遗憾的敛了笑,恢复了正经模样,“既然是国丧,许太后定会派人叫本王回去行孝,诸位想个办法?”
他们如今已经同许太后一党闹翻了脸,又被泼了许多脏水,以至于朝野上下对陆容淮甚有微词,眼下弘嘉帝驾崩,正是敏感时期,陆容淮身为皇子,理当回去守灵尽孝。
可这一回去,能不能再出得了邺京,可就难说了。
白清俞:“称疾重病?”
聂思然笑盈盈的,“王爷身强力壮,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吃得好睡得好,又有妻儿陪伴在侧,瞧瞧王爷这张春风得意的脸,称病会有人信吗?”
白清俞顿了下,他抬眼看了看陆容淮,诚实摆头,“没有。”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陆容淮弯唇,“聂远舟,本王眼下还缺一个掌册的书童,苏大人写的一手好字,不如喊他来如何?”
聂思然笑容僵住,他坐直身子,两人对视半晌,他最终败下阵来,嘴上却道:“在下惭愧,不及王爷真小人也。”
陆容淮朗然一笑,“彼此彼此,兄长莫要谦虚。”
这一声兄长,可将聂思然给恶心坏了,喝了两盏茶才勉强平复心情。
三人讨论半天,最终商议好对策。
眼下楚国盯上了楚沅,不管是何目的,总归不能让他们得逞,陆容淮让弦雨去调配暗卫,将人尽数安排好,全力保护楚沅和陆多余的安全。
如他料想的一样,不出三日,邺京八百里加急的圣旨便来到他眼前。
只是可惜,许太后的如意算盘注定落空。
黎王在接到圣旨后,当着全军的面呕出一口鲜血,含泪对着苍天大呼‘父皇’,随即当场晕了过去。
黎王痛哭的场面,据说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不仅如此,黎王醒来之后,强撑着身躯亲笔写下万字忏悔书,并将其公之于众。
书上先是对弘嘉帝的驾崩表示沉痛之情,言辞哀切,如割肺腑,情真意切,接着又痛骂自己不孝,愧疚难当,潸然泪下,最后再解释自己无法回京尽孝的理由,句句凿心。
他先是以情动人,再是以理服人,洋洋洒洒写了万言,隔着这厚厚的内容,仿佛都能看见黎王悲恸无奈的模样。
万言书火速流传开来,从南至北,跨过邺河,很快就传到了许太后耳里。
邺京百姓知晓万言书内容后,都感动不已,没想到心肠冷硬如黎王,竟也有如此伤心欲绝的时候,想来他们之前将黎王过于妖魔化了,差点忘记他也是寻常凡人,有七情六欲,更有许多无奈和不得已。
百姓们不明内里,而许太后岂能分不出真假,别说黎王当众呕血哭晕,就是那篇感人的文章,恐怕都不是黎王自己写的。
许太后头戴白绸,气的在宫中破口大骂。
“好一个无耻的黎王,当真是好啊,好极了。”
“说什么无法回京尽孝是为了完成先帝遗愿,哀家怎么不知道先帝有收复六国的愿望,分明是他自己狼子野心!”
宫里太监婢女们见太后气的不轻,一个个跪在地上让她息怒。
这篇忏悔书出乎意料的有用,许是因为大家印象里的黎王手段刚硬冷漠,所以很难想象他会写出这么一篇催人泪下的文章。
一时间万言书风头极盛,因写的太好,还在坊间造成了一纸难求的局面。
连弘嘉帝的国丧,都被掩盖在万言书下。
陆容淮写在万言书里的那句‘不破六国终不还’的誓言振奋了陆国百姓的心,同时也抹杀了段楚刘三国最后一丝侥幸。
一边亢奋欢呼,一边则是如丧考妣。
南北对立已久,陆国强悍的盘踞北方多年,国力日渐强大,反观南边六国,不思进取骄奢淫逸,两边差距有如天堑,若非弘嘉帝昏聩懦弱,陆国恐怕早已踏过邺河,一统南北。
随着陆容淮在南边的捷报频频传回,曾经霸占南边的六国,如今只剩下一半不到,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有一位在南边享誉盛名的年长儒者,在得知陆容淮拿下刘国后,称其是陆国百年难得一出的将才,六国迟早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因他这句夸赞,民间几乎快要将陆容淮说成战神转世,往日一场又一场得胜的战役都被重新翻出来大肆宣扬,这时候,人们好似都已忘了曾经多怕他,在背后说过他多少次坏话。
许太后怎么也想不明白,她苦心筹谋那么久,多次用谣言煽动百姓对陆容淮的仇恨,可为什么,为什么陆容淮总是能轻易改变这一切?
就好像是冥冥之中,老天爷都站在了他那一边,天时地利人和,他样样都有。
外界的纷扰,陆容淮是半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此刻,他正陪同楚沅和江倪,登上了停泊在岸边的一艘巨船。
岸上都是他的亲卫,周围早已清场,聂思然他们等候在下面,目送他们登船。
“大船船~”
陆多余坐在陆容淮的臂弯,黑葡萄般晶亮的大眼睛兴奋的看着大船,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船,高兴的手舞足蹈,在怀里扭来扭去。
这小子吃得好长得快,力气还大,也幸亏是陆容淮抱着他,不然换做别人还真抱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