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161)
弦月:“……”
他看着靖王的小身板,不忍心拂了这位殿下的好意,弯着眉应下。
朱红色殿门被宫人从里面打开,缓缓拉向两边,许贵妃由宫女扶着,步态雍容的走出来。
众皇子们齐声行礼。
“都起来吧。”许贵妃如今得势,比皇后的排场更大,出行时身后跟着二三十名太监丫鬟,都站在许贵妃身后,殿廊瞬间变得有些拥挤。
她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眼底的傲慢显露三分,近些日子顺风顺水,又掌握凤印,如今在后宫中一呼百应,受人尊捧。
她脸上换成悲伤的神色,执起手帕揩了揩眼角,目光哀愁,“陛下近来昏倒了好几次,龙体受恙,本宫衣不解带的照顾陛下,时常听陛下口中念着你们的名字,故而特地召你们入宫。”
“陛下刚刚转醒,你们快些进去吧。”她让开身,低头擦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齐王面无表情,坐在轮椅上被四名太监抬进屋。
跟在他后面进去的是睿王陆容泽。
弦月跟在陆容深身边,走在最后。
正要跨入大殿时,许贵妃喊住他。
“黎王妃留步,过来陪本宫说说话。”许贵妃抬起涂着蔻丹的指甲,拦住了他。
随后,她抬起头,完全不给楚沅说话的机会,带着人前往偏殿。
陆容深本来已经走进大殿,见状又退回来。
“三嫂,我陪你去。”
陆容深知道许贵妃在宫里一向跋扈,怕她刁难楚沅,想跟过去保护他。
弦月没答应,他说服陆容深,自己带着弦雨过去。
走到门口,弦雨被许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拦住。
“娘娘想与黎王妃说些体己话,旁人不得入内。”
弦雨龇牙一笑,“好嘞。”
然后麻溜的退到一边,开心赏起宫中风景,那心大的模样,连许贵妃身边的宫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弦月大大方方走进去。
“黎王妃,坐。”许贵妃慵懒坐着,膝盖上放着一柄小巧的绣花团扇。
“多谢贵妃。”
许贵妃细笔描绘的眉头挑起,“你声音怎么回事?”
弦月又解释了一遍。
“如今黎王奉旨送亲,黎王妃孤身在京要保重身体,不然黎王回来,肯定是心疼坏了。”许贵妃掩着唇笑。
弦月配合着她演戏,红着脸羞涩地低下头。
“谢贵妃关心,儿臣明白。”
许贵妃很快进入今日的正题。
“本宫听闻你与聂家时常往来,本宫很好奇,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让聂俦温那性情古怪的老头认可了你?”
许贵妃笑容和善,连语气都没有变化,但话锋里隐藏的试探和冷意,弦月听得清楚。
弦月眼睛睁大,眼中明显有慌乱,语气有些急,“贵妃恕罪,儿臣并没有什么法子。”
“哦?”许贵妃脸上笑意淡了几分,“本宫只是随口问问,你不必紧张,能入了聂家人的眼,本宫可不敢把你怎么样。”
“只是聂俦温如今虽不在朝堂,但依旧深得陛下敬重,若是陛下得知这些,你猜,陛下会怎么想?”
弦月起身,跪到许贵妃面前,双手发颤,“儿臣绝无隐瞒,自万朝会后,聂老发现儿臣略有些薄才,此生功名无望,他可怜儿臣,经常邀请儿臣过府探讨诗文。”
“儿臣所言句句为真,不敢有半句假话。”
“只是探讨诗文?”许贵妃吹了吹指甲,眼神冰冷,“你是黎王妃,你的一举一动,关乎着整个黎王府,你可有想过,此举会给黎王带来麻烦?”
楚沅懵懂无知的抬起头,惶然摇头,“儿臣不知,儿臣并没有想过这些。”
“蠢货。”
许贵妃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嘲讽。
她看着楚沅那张比女子还美的脸,心中想的却是,原来是个空有美貌一无是处的白痴。
笨一点也好,容易拿捏,或许黎王会宠他,也是把他当个玩物,构不成威胁。
许贵妃心中正在盘算着,另一边的帝王寝宫内,弘嘉帝与五位儿子说了会儿话,他精力不济,没多久便觉着累,最后单独留下了睿王。
“父皇,喝点参汤吧。”陆容泽见弘嘉帝面色青黄,眼尾多了几条裂纹,短短数日便好似老了几岁。
弘嘉帝:“放那吧,你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儿臣不孝,父皇龙体不适,儿臣未能在父皇身边尽孝,还让父皇担心。”陆容泽说着,眼眶微润。
弘嘉帝看着自己的四儿子,这个孩子从出生起药就没断过,身形比起他三位哥哥要瘦弱很多,甚至还没有老五老六壮实。
脸色瞧着也不好,病恹恹的。
自己这些年,对这个儿子也忽视了许多。
“等会儿太医来,你也看看,元生,把段国进贡的人参送去睿王府。”
元生笑着应声,“还是陛下心疼王爷。”
陆容泽跪地谢恩。
“有件事交给你办。”弘嘉帝让他起来,“毁掉正清道观,再加派人手捉拿正清,朕要扒了他的皮。”
陆容泽:“父皇,正清观耗时数月,又花了不少银两,毁掉未免可惜,父皇不如下旨,将其改成流浪儿收容所,再聘请夫子教他们读书识字,如何?”
“甚好,就按你说的办。”弘嘉帝满意道。
随后,弘嘉帝又问了几个朝堂上的问题,陆容泽都对答如流,进退有度。
“好,比你几位哥哥沉稳,你替朕监国,朕也就放心了。”
陆容泽怔住。
他再次跪下,“谢父皇抬爱,儿臣……不想监国。”
寝宫内半晌无声。
“为何?”弘嘉帝眸色稍阴。
陆容泽额头触地,“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解难,但儿臣夜里时常咯血,白日需多睡两个时辰才能恢复,实在是有心无力。”
“来人,宣太医。”弘嘉帝扯住床头的摇铃。
没一会儿,吴院正领着两名太医入内。
吴院正替陆容淮诊完脉,拱手道:“回陛下,睿王殿下的身体还需好好温养,不宜劳累,保持好心情才能好得快。”
陆容泽眼睛含笑,“有劳院正大人。”
弘嘉帝听罢,摆手让陆容泽先回去休息,没再提刚才说的话。
等陆容泽离去,弘嘉帝抬手揉按太阳穴。
“现在没人,几位跟朕说实话,老四的身体到底如何?”
三名太医低着头,谁也不敢站出来说,眼见着弘嘉帝不耐烦,吴院正跪在地上说道:“陛下,睿王殿下只怕是……时日无多。”
“放肆!”
弘嘉帝提着气,抄起床头那碗参汤砸过去,参汤半空中洒落出来,地上到处都是飞溅的汤汁,瓷碗砸在吴院正的腿边,飞起的碎片割破了他的衣摆。
“陛下恕罪。”三人赶忙磕头。
吴院正:“睿王殿下自幼时服药,大多数药物都已经对他起不了效用,如今身体严重损耗,接连咯血,五脏六腑早就坏了。”
“给朕想法子治,治不好朕砍了你们脑袋。”弘嘉帝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被气的脑袋一阵阵的发晕。
太医院有陆国最好的医士和药材,他身为天子,不信找不到能治好陆容泽的人。
吴院正不怕死,他向来是诊什么说什么,见皇帝这样病急乱投医,他再次开口。
“臣死不足惜,但臣不愿欺瞒陛下,若有一分把握,臣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会尽力为睿王医治,都说久病成医,睿王殿下想必也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
殿内久久无声。
弘嘉帝靠着金丝软枕,他疲倦的闭上眼,有气无力的说道:“都退下吧,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是,臣等告退。”
弦月一出殿,就看见了蹲在一旁等候的陆容深。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