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只想守寡(68)
喻隐舟眯起眼目,心想先哄住叶攸宁才是。
如今天子病重,已然只剩下一口气,闹出今日的事情,王子云霆再无即位的可能性,那便只剩下叶攸宁一个大周正统,叶攸宁定然是下一任大周新王。
喻隐舟必须控制住叶攸宁才是,让他乖乖即位。
喻隐舟温柔的捧起叶攸宁的面颊,为他轻轻擦拭眼泪,避开伤口,道:“好了,别哭了,看看,眼睛都红了。”
又道:“伤口还没有上药?孤替你上药。”
喻隐舟拿来伤药,用伤布轻轻的蘸着,一点点涂抹在叶攸宁的伤口上,叮嘱道:“太子伤在面上,必然要悉心调养,若是留下疤……”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若是面上留下伤疤,脸有伤疤,在古代也是残疾的表现,那么叶攸宁便会变成一枚弃子,失去应有的作用。
喻隐舟眯起眼目,眼中划过狠戾的杀意,道:“万死宋子源,把太子的脸面伤成这样,孤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叶攸宁眨了眨眼目,道:“君上,是在担心攸宁么?”
喻隐舟一愣。
担心?
那心窍中燃烧的怒火,是因着担心?
喻隐舟面色有些变化,自我告诫着,孤只是利用叶攸宁罢了,叶攸宁面有残疾,便不能被自己利用,自己的谋划将会全盘改变,所以这不是普通的担心,而是担心棋子罢了。
喻隐舟面上一笑,道:“孤自然会担心太子,太子好好儿休养。”
叶攸宁拉住喻隐舟,道:“君上,攸宁可不可以见一见兄长?”
喻隐舟皱眉,道:“你要见长王子?”
叶攸宁点点头。
倘或让叶攸宁见到王子云霆,喻隐舟不知会发生甚么变化,那些都是不可控制的岔子,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出现这样的岔子。
喻隐舟眼眸一动,嘴上道:“太子想见一见长王子,也不是不可以,然……”
喻隐舟笑起来,温柔款款的道:“但太子受伤了,需要先养伤……这样罢,等一会子太子饮了伤药,歇息一晚上,明日一早,等一切都安顿好了,孤便带你去见长王子,可好?”
叶攸宁不着痕迹的打量喻隐舟。
喻隐舟答允的太快了,按照喻隐舟的秉性,便算不一口回绝自己,也不可能答应得这么快,这其中怕是有诈。
叶攸宁并未揭穿,点点头,好似很是乖顺的道:“多谢君上。”
喻隐舟道:“你先歇息,孤让人给你熬药。”
喻隐舟很快离开,大抵半个时辰不到,端了一碗热腾腾的汤药回来。
“来,太子,”喻隐舟温柔的道:“喝药罢。”
叶攸宁的身子骨一向不好,一直都是乐镛用药调理,每日请脉,因此每日饮药都是正常的。
喻隐舟道:“孤让乐镛加了些药材,好叫你的伤口快些恢复,饮了药,乖乖歇息,明日一早有了精神,孤便带你去见兄长。”
叶攸宁的目光上下一转,喻隐舟今日太过温柔了一些,可以说是……殷勤?
喻隐舟看着叶攸宁饮药,给他盖好被子,道:“快睡罢。”
叶攸宁点点头,闭上眼目,吐息慢慢平稳。
喻隐舟捋顺叶攸宁的鬓发,轻声道:“好好歇息,明日一早……便都结束了。”
喻隐舟轻笑一声,站起身来,转身离开太子营帐。
夜色寂静,一抹人影悄然钻入太子营帐。
“太子……太子?”
是医士乐镛。
乐镛轻轻拍着叶攸宁的肩膀,道:“太子,醒一醒。”
乐镛还想再唤,哪知熟睡中的叶攸宁突然张开了眼目,他的双眼清明,一点子也没有困倦混沌的意思。
叶攸宁翻身而起,道:“乐医士?”
乐镛平板的脸面泄露出一丝丝小小的惊讶,道:“太子你没有中药?”
叶攸宁挑眉:“君上果然在汤药中动了手脚?”
叶攸宁发现喻隐舟不对劲儿,比平日里都要殷勤,而且答应自己去见长王子,答应的太过顺利,所以叶攸宁早就留了一个心眼儿。
他并没有真的饮药,趁着喻隐舟去给自己倒水的空档,将汤药倒掉,又装作困倦入睡的模样,简简单单便将喻隐舟哄走。
乐镛松了口气,道:“君上今日找到小臣,要小臣在太子的汤药中,添加几味安神,却对太子无害的药材。”
按照喻隐舟的说辞,太子今日受惊过度,想要安神入睡,乐镛当时没有任何反驳,按照喻隐舟要求,将汤药中加入了安神的药材。
等入夜之后,乐镛悄悄来到叶攸宁的营帐,再将叶攸宁叫醒。只是没想到,叶攸宁并没有昏睡。
乐镛又道:“臣打听到,君上今夜,是想要对长王子下毒手。”
怪不得喻隐舟说明日一早便带叶攸宁去见王子云霆,等待明日一早,叶攸宁看到的便是王子云霆的尸体,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
喻隐舟这是想来一出先斩后奏。
叶攸宁蹙眉道:“孤要去看看。”
*
猎苑之中并没有牢房。
喻隐舟令人将一片营帐圈出来,特意划分出了牢房。
将跟随公孙无疾造反的反贼,全部收押在牢营之中。
喻隐舟一身黑袍,比夜色更加浓重。
拔身站定在牢营门口,守卫立刻垂下头去,将牢营的大门打开。
“君上,请。”
喻隐舟迈入牢营的大门,径直来到王子云霆的牢房门口。
“喻隐舟!”公孙无疾就在对面,呵斥道:“你来做甚么!是我蛊惑殿下谋反,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你若有本事,冲我来便是!不关殿下的事!”
“呵呵……”喻隐舟笑起来,道:“大殿下,你说说看,为何这一个两个,都如此关心于你?”
王子云霆站在牢营的角落,背对着牢门,听到喻隐舟此话,慢慢的回过头来,道:“还有谁?”
喻隐舟已然后悔刚才的调侃,还能有谁?自然是叶攸宁。
喻隐舟并不接话,王子云霆却不想放过这个问题,重复道:“还有谁?”
不需要喻隐舟的回答,王子云霆道:“是太子?”
喻隐舟表情阴鸷,立刻压下唇角,道:“大殿下想得真好啊,你与叶无疾谋反,不就是要置太子于死地么?一个想要治他于死地之人,太子为何要关心?”
王子云霆却不理会喻隐舟,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幽幽的道:“是宁宁……”
嘭!!
喻隐舟狠狠一砸牢门,呵斥道:“大殿下还真是自说自话,不过……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了。”
公孙无疾被枷锁桎梏,只能狠狠用枷锁撞着牢门,道:“喻隐舟!你想做甚么!?大殿下是天子长子!你一个臣子,休得对大殿下无礼!天子还未醒来,你无权定夺!”
“是啊,天子还未醒来。”喻隐舟笑道:“等天子醒来,看到的,将会是大殿下……畏罪自尽的尸首。”
啪!
喻隐舟将一卷白绫扔在牢房的地上,眼神冷酷的睥睨着白绫,道:“大殿下,臣送你走得体面一些,免得失了王宗体统。”
王子云霆平静的目视着那条白绫,轻声道:“帮我与宁宁带一句话……让他好好活下去,无论如何,活下去……”
喻隐舟眯起眼目,他很厌恶王子云霆唤的那句“宁宁”,仿佛这个素来与叶攸宁不和的长王子,和叶攸宁很是熟悉一般。
喻隐舟不理会他,而是道:“王子自行上路,还是臣送王子上路?”
王子云霆没说话。
喻隐舟宽大的掌心张合,似乎已然迫不及待,亲自弯腰捡起地上的白绫,“啪!”一展,一圈一圈的缠在手掌之上,穿过牢门的栅栏,勒住王子云霆的脖颈。
嘭——!!
王子云霆被拽的向后一仰,义肢不稳,后背狠狠砸在牢门栅栏上,吐息登时凝滞,憋得脸面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