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只想守寡(132)
叶攸宁不顾喻隐舟反对,将承槃递到师彦手中,笑道:“若是太多了,大可以拿去与众人分一分,一起食用。”
喻隐舟仍然盯着师彦。
师彦头皮发麻,心跳过速,喉咙收紧,但闻到承槃中飘散出来的香气,实在抵不住诱惑,罢了,死就死罢!
“卑将恭敬不如从命!那先告退了——”
师彦抱着承槃,一溜烟跑了。
“这臭小子!”喻隐舟很想将师彦揪回来,但师彦跑得太快。
师彦抱着吃食,一路飞奔,好似有狂犬在后面追他一般。
嘭——
“哎呦!”
师彦一头撞到了甚么,向后跌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屁股几乎要摔碎,尤其是尾椎骨,又酸又疼。
哗啦!
吃食差点洒了,一只手掌伸过来,没有扶师彦,而是接住了吃食,没有撒一地。
“老乐!”师彦揉着自己屁股从地上爬起来。
“师将军。”乐镛好端端的接住吃食,一滴也没撒。
师彦哎呦哎呦的道:“幸好没事!你刚才怎么不接我,去接这些吃食。”
乐镛难得笑了一声,道:“吃食撒在地上,便浪费了,但师将军掉在地上,顶多抱怨两句。”
师彦:“……”
师彦道:“呸,亏得我想与你一起用早膳呢,看到了么,太子亲手做的,想不想吃?”
乐镛挑眉:“这个时辰,师将军不是应该去找君上请安么?怎么带回来这么多吃食?”
师彦自豪的道:“看看,这些都是我去请安的时候,太子送给我的!”
“当着君上的面,太子送给你的?”
“是啊!”师彦道:“有何不妥?”
乐镛又是一笑,他今日笑得似乎有些多,抬手拍了拍师彦的肩膀:“即是如此,那师将军还是自己食用罢。”
“为何?为何?”师彦道:“你别笑啊,你笑起来我瘆得慌!”
乐镛淡淡的道:“乐某只是怕噎死。”
师彦:“……”???
*
雒师王宫的圄犴。
柳羡之阔步向内走去,自从他失去了尊严,走路都从未如此坦然过。
柳羡之曾一度觉得,自己的尊严丢了,再也找不到了,而今日,他的尊严回来了……
踏踏踏……
昏暗的牢房,飘散着淡淡的血气。
白偃躺在牢房之中,手脚大字分开,睁着眼睛,却望着天。
牢房的天,见方的房顶,那么一丁点儿大。
柳羡之站定在牢房门口,白偃侧头看了一眼,道:“我以为……是太子哥哥。”
柳羡之的目光冰冷而平静,是这个人夺走了他的尊严,可是如今柳羡之看着他,却没有了上次的失态与失控。
“你配么?”柳羡之反问。
“太子何其尊贵。”柳羡之淡淡的道:“而你只是一条丧家犬,可怜虫,你也配奢望这些?”
“呵呵!”白偃不屑一顾的笑起来:“随便罢!随便你们怎么说,我的心意,我的忠诚,一个也不会改变。”
“好骨气。”柳羡之道:“但愿你看完这个,还会如此嘴硬。”
白偃根本不去看柳羡之。
柳羡之慢条斯理的将小羊皮拿出来。
染血的,破旧的小羊皮,一看便知上了年头。
柳羡之面无表情的道:“你的中原话,想必是你的母亲教导的罢?”
白偃不答。
柳羡之又道:“那你可识得,你母亲的笔记。”
白偃眼眸一动,霍然从地上爬起来,戒备的盯着柳羡之。
柳羡之晃动手中的小羊皮:“看看这是不是你母亲的笔记。”
啪——
小羊皮扔过栅栏,掉在白偃面前。
噌!
白偃窜起来,动作迅捷如狼,一把抓住小羊皮,双手颤抖的展开阅读。
——君兄亲启。
“君兄……?”白偃看到的第一句话,便十足费解。
“君”这个字,可不是白用的,必然是有身份,有地位之人才可以用。
柳羡之的笑容慢慢扩大:“继续看看罢,你会更加惊讶的。”
白偃的母亲,的确是中原人,甚至还是姚国的国女,姚伯的亲妹妹!
“这不……不可能……”白偃颤抖的摇头,双眼变得没有焦距,不知该盯在甚么地方。
那张小羊皮,仿佛成了烫手的积薪,灼烧着白偃的皮肤。
他高高举起手,想要扔掉那张令他痛苦的小羊皮。
可……
“你可仔细了,”柳羡之出言:“这是你母亲的亲笔遗书,你母亲曾经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念想,若是弄坏了,再寻不到第二块。”
白偃的手臂,震颤。
他从未这么怕过,一直在打斗。
“不可能……怎么会……”白偃语无伦次:“母亲的确是……是中原人,可她是被中原人杀死的!那些刀,那些剑!都是中原的制式,我见过……我见过的!!!”
柳羡之望着他,双眉慢慢舒展,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太好了……你和我一样可怜,不……如今你更可怜一些。”
“不可能!!!”白偃嘶吼:“假的!!假的——王上怎么可能杀害我的母亲,怎么可能……”
“不可能么?”
一道轻飘飘的嗓音传入昏暗的圄犴。
伴随着轻柔的跫音,叶攸宁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身黑袍的喻隐舟。
喻隐舟的手掌搭在腰间,按住佩剑,随时都在戒备着。
叶攸宁站定在牢房面前:“你母亲的笔记,你合该分辨得出来,对么?至于那些中原制式的刀尖,如果白支国的人想要嫁祸,随便搞两套兵刃,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难道……”叶攸宁幽幽的道:“对比起你的母亲遗书,你更相信白支国的国君,为你编造的假象么?”
“哼,”喻隐舟冷笑,冷酷的点破:“他不是更相信白支国的国君,而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一旦承认这才是真相,那么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便是认贼作父的畜生!”
嘭!!!
白偃狠狠砸着牢房的栅栏:“我不相信!!你们如何得到了我母亲的笔迹,如何伪造了这封书信!哈哈哈——为了我一个俘虏,你们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叶攸宁微微眯起眼目,他的眼神充斥着一股悲悯,道:“自欺欺人,很辛苦罢?”
白偃陷入了沉默,颓然的坐倒在地上。
叶攸宁又道:“不信也没有关系,毒杀你的白支国刺客还被关押在圄犴中,你亲自审问一番,是真是假,便知晓了。”
白偃慢慢的抬起头来,他的眼神又燃烧起了光芒,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叶攸宁转头看向喻隐舟,道:“王叔,可否让白偃亲自审问那个身有纹墨的刺客?”
喻隐舟很是宠溺,道:“好,攸宁说甚么,就是甚么,孤都同意。”
“来人。”喻隐舟吩咐道:“将那个刺客提审到刑房,再换两件趁手的刑具来。”
白偃解去了枷锁,但镣铐没有摘掉,毕竟他是重刑犯。
刺客被绑在木桩之上,白偃一步走近,眼目充血,额角青筋一条条错综复杂的暴突着。
哐啷!!
白偃揪住那刺客的衣领:“我的母亲……是甚么人,到底是甚么人!!”
“将军?!”刺客吓得一个哆嗦:“将军你在说甚么啊!我……我实在听不懂!”
白偃和刺客对话用的是白支国的方言,叶攸宁和喻隐舟是听不懂的,但柳羡之可以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