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只想守寡(62)
喻隐舟双手攥拳,狠狠的掐住自己的掌心,克制着心中不悦的躁动。
“太子!”宋子婴冲过来,手足无措的道:“太子怎么哭了?”
说罢,狠狠瞪向宋公子源。
宋公子源根本不知自己做了甚么,冤枉极了。
宋子婴道:“我都说过了,你胆敢对太子不利,我决计与你没完!”
宋公子源刚要开口,宋子婴已然扶起叶攸宁,道:“太子,咱们这面坐,来,小心一些。”
宋子婴小心翼翼的扶着叶攸宁,起身离开席位,来到宋子婴的席位上坐下,宋子婴还不忘了远远的再瞪宋公子源一眼。
叶攸宁坐下来,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泪水,解释道:“宋公子,你误会了,方才并非宋公的错……”
不等叶攸宁说罢,宋子婴已然道:“太子,不必说了,我都知晓,宋公甚么模样,我也知晓,你不必为他开脱。”
叶攸宁:“……”宋公真的是冤枉的。
啪嚓——!!
嘭——
“怎么回事?”
“甚么声音?”
“是天子——”
有人高喊了一声,瞬间乱成一团:“天子晕倒了!快!快!医士!”
天子正在食饺子,欣赏歌舞,不知怎么的,竟突然昏厥了过去,甚至嘴里还有未嚼烂的饺子,吐得烂七八糟,面色犹如金纸,蜡黄毫无光彩,胸口也不见如何起伏,便好似……
“快啊!去叫医士!”
“还愣着做甚么?!”
“这这这……这可怎么办啊太宰!”
公孙无疾步履悠闲,慢悠悠走到了周天子身边,他甚至只看周天子一眼,唇角化开浅浅的笑意。
“太……太宰?”
“小臣这就去叫医士……”
公孙无疾抬起手,制止了寺人,淡淡的道:“不必了。”
不必了?
羣臣哗然:“不必是甚么意思?”
“天子昏倒了,不该叫医士么?”
“再晚一点,恐怕……”
公孙无疾听到了那些议论之声,平静的道:“本相说不必的意思是……天子崩了。”
“甚么!?”
“天子崩了?”
“怎么会……”
“哎呦喂,天子啊,您怎么走得这么急,臣还未来得及尽忠啊——”
喻隐舟站起身来,冷声道:“太宰如何得知天子驾崩了?天子昏厥,此时不该立刻请医士来诊治么?”
公孙无疾仿佛变脸,双眼瞬间盈满了泪水,此时才看出来,他与叶攸宁的确是亲戚,都说外甥像舅,哭泣的模样,果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公孙无疾用袖袍擦拭着泪水,哽咽的道:“其实……其实天子昨夜,便已经不成了,是医士吊住了天子的一口气,今日天子不听臣的劝解,一定要参加燕饮,与羣臣同乐……天子,您为大周操劳如此,怎么……怎么就这样走了……”
他这么一哭,卿大夫们也是会看脸色的,都是半信半疑,但不妨碍他们哭起来。
“呜呜呜——”
“天子啊!”
“天子啊,您就这么走了,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可怎么活?”
喻隐舟实在看不下去这样的哭丧,冷笑一声。
公孙无疾哭得差不多,瞬间收住了眼泪,道:“天子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我大周的天下,不可一日无主……万幸的是,天子留下了我大周的血脉正统!”
喻隐舟冷冷的道:“是啊,太宰说的正是,我大周的正统血脉,可不正是太子攸宁么?既然天子驾崩,太子合该立时即位才是。”
公孙无疾却道:“喻公,此言差矣。”
“天子啊,您怎么就这么……”
哭丧的声音,平息了下来,仿佛卡壳一般,羣臣似乎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谁也不敢喘一口大气。
喻隐舟抱臂道:“哦?差在何处?太子攸宁,难道不是国之正统?”
公孙无疾笑起来,道:“太子的确是国之正统,但是诸位不要忘记,当年太子与寒生私奔,抛弃大周于不顾,早就放弃了储君之位!”
喻隐舟发笑:“太子放弃了储君之位?孤问问你,天子可有发榜文书,昭告天下,废弃了太子攸宁的储君之位?”
公孙无疾被噎了一记,脸色难看。
“是啊,天子从未正式废弃过太子。”
“这么说来,太子还是储君……”
“那不就是咱们大周的新王么?”
公孙无疾上前一步,不见了方才的悠闲,朗声道:“诸位!太子为了一个男子私奔,弃我大周于不顾,丢尽我大周的颜面,这样的太子,我们还能指望他甚么?”
“是指望他抛弃情色,治理好国家?”
“还是指望他,在外敌当前,可以不抛弃我们这些臣子?”
“太子为了一个男子,尚且可以抛弃国家,更何况,咱们这些微不足道的臣子呢?”
公孙无疾是有些口才的,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雒师太宰,振奋的道:“这样的太子,怎么配统领大周?怎配统领羣臣?怎配……成为我大周的新天子!”
羣臣登时喧哗起来,议论纷纷,不停的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叶攸宁。
叶攸宁分明是他们口中议论的主角,但此时并未开口说话,还坐在远处的席位上,仿佛事不关己。
喻隐舟冷声道:“叶无疾!太子乃国之正统,血脉不容混淆,怎么?除了太子这个正宗,难道你还想篡位不成?”
公孙无疾呵呵的笑起来,单薄的身子都在颤抖,他一笑起来,更显得妖冶。
“喻公不要误会,无疾乃是一介臣子,忠心耿耿于大周,一心一意,满心满眼,想得都是如何振兴大周,又怎么会篡位呢?”
公孙无疾突然振臂:“诸位!谁说这天下,只有太子攸宁一个宗族正统!我大周,还有正统的血脉!”
一道白影,出现在公孙无疾手指的方向。
白衣男子大抵二十五六,面容端正俊美,身材挺拔,充斥着一股正直沉稳之气。
“嗬——”
“是……是……是长王子?!”
“长王子不是死在北狄了么?”
“长王子还活着!还活着!”
喻隐舟眯起眼目,狠戾的凝视着从远处走来的白衣男子。
喻隐舟识得此人,不正是大周天子的长子——长王子云霆。
王子云霆在朝中建树颇高,为人敦厚正直,在这个尔虞我诈,拉帮结派的大染缸之中,王子云霆是唯一一个,卿族和公族都不会为难之人。
公族之人,认为王子云霆便是公侯贵胄之后,大方而金贵,颇具公族的高贵之风。
而卿族之人,认为王子云霆虽出身贵胄,然难得的是,却没有那一身跋扈的嚣张,反而出淤泥而不染。
只可惜王子云霆的庶出身份,让他虽身为长子,却无法成为大周的太子。
周天子昏厥之时,羣臣恸哭,哭天抢地,好不容易挤咕出两滴眼泪,已然用尽了毕生全力,但王子云霆一出现,方才假哭的群臣们,竟真的哭了出来。
“是长王子!”
“长王子还活着……还活着!老天爷见怜啊!”
“老臣愿意减寿,盼长王子安康!”
王子云霆一步步走入燕饮,他的步伐很慢,平稳至极,环视着痛哭的卿大夫们,完全没有王子的架子,一个个亲自扶起。
“大司徒,言重了,您是长辈,膝盖还有旧伤,怎可跪在地上?快快请起。”
王子云霆转头看着喻隐舟,道:“喻公,久违了。”
喻隐舟眯起眼目,他知晓公孙无疾的身后有人,正是因着这个人,公孙无疾底气十足,迫不及待的迫害周天子,让此人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