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魔方(190)
“结婚?你们那老板都四十多了吧,怎么才结?”
“没遇到心上人呗。这不前段时间遇到一个,立马就要结婚了嘛。嗐,不是我说,我也不知道他那身份那家世,娶谁不好,非得娶个二婚的女的。”
……
大老板娶二婚女。
这个信息单看没什么可说的,但结合这栋别墅和报纸照片上女人胸前的项链来说,鹊舟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
当然,这一切也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文砚自认不是一个易冲动的人,如果他是,他也不会在这种不间断的死亡游戏里存活到现在。
可在鹊舟没办法向其他人透露更多信息且这条信息本身没有什么可以一锤定音的价值的时候,文砚忽然有了一股去做那个帮鹊舟冒险一试答案对错的人的冲动。
他想在没有确定答案一定正确的情况下按照鹊舟的直觉行事,为此哪怕献出他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辞。
这很奇怪,这完全不像他了。
可是……
文砚觉得,那股冲动他是压不下去的。
“我去吧。”文砚终究还是说出了这三个字。
鹊舟挑起眉梢。
叶莎茫然了一下,问:“你去什么?”
“开门。”文砚给出了一个很简洁但也很震撼人心的回答。
叶莎一下子就站起来了,睁大了眼睛说:“开门?!开什么门?!不是,怎么的就又要开门了?我们讨论出了什么新的答案吗?!”
文砚摇了摇头。他的字数也用完了,他没有办法给他们描述并解释洗浴池里的那段对话,也没办法跟他们说他和鹊舟的猜测。
“哎,不是,你们一个二个的都怎么了啊?就算有些话说不出来,换其他方式表达一下也可以啊,干嘛非得拿命去试来试去的啊!”
叶莎之前没劝住郝才,本就对郝才的死有很大的心理阴影,这会儿眼瞧着文砚也要去送死,她心态一下子就有一点崩。
“我没法解释,太麻烦。”文砚冷静道。
“这是麻不麻烦的事儿吗?!”叶莎不理解并且大受震撼。
文砚知道这姑娘是为他着想,倒也没表现得太过冷漠,只是淡淡答说:“我认为可以一试。”
“要不试之前咱俩先单独聊聊?”保持了小片刻沉默的鹊舟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对文砚说:“我们进过的房间差不多,说话方便一点儿。”
文砚这次没有拒绝。
两人走去厨房关上了门,门刚一合上,鹊舟就说:“你想用几瓶液体去开门?”
“四瓶。”文砚答。
“爱心啊。”鹊舟笑了笑,“可以说说原因么?我看看你想的和我想的一不一样。”
文砚直觉他俩想的是一样的,属实没有多大必要去浪费口舌,但他还是听话的把洗浴池里的对话简要复述了一遍,然后说:
“如果我们把对话中的二婚女当成是罗依一的妈妈并以此为前提来看待整件事情的话,一来别墅的存在会变得合理,二来特殊房间只交代到罗依一在火锅店上班而并未讲述之后罗依一是怎么结婚生子并住进别墅的这一点也能得到解释,因为住进别墅的根本就不是罗依一,而是她的妈妈。”
“在此基础上,假设罗依一和她妈妈互相爱着的话,也就能解释她妈妈的跳楼和一个月一次的电话了。首先,妈妈跳楼可能是因为发现了女儿做的那些违法的事情并且知道这些事情即将败露,为了保护女儿,她主动揽下所有罪名然后畏罪自杀。”
“其次,一个月一次的电话可能并不是妈妈的本意,而是罗依一自己要求的不让她妈妈多打,其用意在于罗依一并不希望打扰妈妈的新生活,她希望妈妈能别太记挂她,她也不希望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连累她的妈妈。”
“当然,以上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个人主观臆测,实质性的证据约等于没有。”文砚最后简短的对自己的上述发言做了个说明。
鹊舟叹了口气。
文砚不动声色的觑了他一眼,心里想的却是:难道我们想的不一样么?
文砚心中的失望还没来得及生出,就听鹊舟道:“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为什么你一说出来,我就觉得咱们这想法非常非常的不靠谱呢?这完全就是瞎蒙啊。”
“也不算瞎蒙。”文砚却说,“是一种感觉吧。在我们能看见罗依一的房间里,她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一个会因为自身的遭遇而迁怒他人的人。这个他人里就包含了她的母亲,其实她的母亲什么也没有做错,所以我想……她应当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疏远她的母亲。”
“而她能有这样的特质,想来她的母亲也如她一样,不会因为丈夫的殴打而记恨、疏远甚至抛弃自己的孩子。”鹊舟接话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多说什么。
也许有些时候,某个问题的答案并不一定要找到足够充分的证据。一个感觉或许就够了。
但鹊舟很清楚,他输不起,所以他无法单靠一个感觉就顶着输掉游戏的风险去开门。
人都是卑劣的。用卑劣一点的话来说,鹊舟需要一个替他的感觉冒险的替死鬼。
而文砚自告奋勇的扮演了替死鬼的身份。
在文砚拿着四瓶易拉罐走到门前的时候,鹊舟站在距门一米远的位置,一言不发。
叶莎从后边走到鹊舟身侧,一脸焦急的问他:“你们都聊了些什么?真的确定了吗?万一你们的思路错了,万一爱心不是代表爱,万一必须得有小刀这个符号……到时候我们可就只剩下五个人了啊。”
言下之意就是,到那时,他们就真的输不起了,因为一但再出现一个死亡的人,剩下的四人就没有再去一次房间的机会了,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拿命去当钥匙使。
“其实小刀也可能代表一种感情上的欺骗,你听过一句话叫背后捅刀子么?这代表一种背叛,罗依一这一生里被很多人背叛过,以每个符号至少对应两个人的这个猜测来看,刀子代表背叛比刀子代表杀人更靠谱。”
鹊舟说着,视线一刻也没有从往门内倾倒液体的文砚身上移开过。
“可是爱心代表爱就靠谱么?照你们这么说,真正爱过罗依一的人也就只有她妈妈一个,并没有第二个人啊!”眼瞅着文砚已经倒空了两罐液体,叶莎急得直跺脚。
鹊舟语气仍是淡淡的,说:“说不定火锅店老板是真的爱过罗依一的,也说不定还有其他人也爱过,只是爱的方式各有不同,并不为常人所认同罢了。”
“你……我……哎……!”叶莎说不出话了。
哗啦哗啦——
说话间,文砚倒完了最后两罐液体,把空掉的易拉罐随手放在了旁边的鞋柜上。
在按下门把之前,文砚转过身来看向鹊舟,用一贯的平静面孔问他说:“我们以前是恋人么?”
鹊舟啧了一声。
其他听到这句话的人则纷纷瞪大了眼,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文砚半点都不在意那些或震惊或茫然或探究的目光,他只是看着鹊舟,等待着一个回答。
鹊舟也看着文砚,舔了舔唇,说:“也不算吧。”
“不算?”文砚眼睛轻眨了一下。
鹊舟的答案不是“不是”,而是“不算”,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以前真的……不,应该说至少有成为恋人的倾向。
“嗯,不算。”鹊舟叹了口气,“因为我不想承认,但是……”
鹊舟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游戏,换句话说,这些全部都是假的,是不真实的,就算他们给出的游戏答案错了,文砚也不会真正的死去。
可有些事情对他而言是假的,对没有恢复记忆的文砚来说却是真实的。
现在这个文砚是真正的愿意以生命作为代价去帮他踩这个雷。
而在这之前的文砚也是如此,无论是愿意为了他冒着死亡风险摘除腺体,还是付出生命阻挡堕化的精灵屠城,亦或是为了帮他完成任务去给研究员们抽血做实验、在那个雨夜给他送来一袋吃食,文砚始终是这个样子,总是在付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