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级失误(17)
他穿好衣服下楼,客厅的落地钟敲响,早上五点整,他先去厨房淘米,水凉透了,冻得他倒吸口气,煮饭的时候刻意减少噪音,他把剩下的面包拿出来,然后煮了三个鸡蛋,另外又做了个煎蛋,纪明卓挑剔,最不爱吃水煮蛋,所以白榆只能换着法子给他做,一切准备好才去浴室把脏衣服拿出来洗。
苏叶打着哈欠出现在楼梯拐角,正巧碰上捧着洗衣盆从后院进来的白榆,一双手冻得通红,虽说开春了,但大清早的气温也很低,更别说水了,跟冰窖也没差多少。
“怎么起这么早?”苏叶用手背试探着他的温度,哎了声:“用热水啊。”
白榆摇摇头,说没事,他手上本身茧子就多,温感也不好,洗久了不觉得有多冷。
“来不及烧水,我做完这些,要早点去教堂。”
“今天又周末了?”
白榆:“嗯。”
苏叶把他手里的盆拿过来抵在腰上,说:“你吃点东西再走,不着急。”
白榆弯着眼睛笑:“好,有什么活等我回来再做就可以。”
“用不着你,让悠悠做也一样。”
话是这么说,但白榆不好意思麻烦悠悠,“她有自己的事情。”
苏叶想说点什么,但最后也只能叹气。
七点半白榆准备出门,没走几步发现自己要送给时春的玩偶没带,又连忙跑回阁楼拿,为了避免上次那种情况,他把玩偶藏在了外套里面的夹层口袋里。
刚踏出大门,就听见有人叫他,他一回头发现是安明江,穿着睡衣问他去哪。
白榆局促地站着,实话说道:“去教堂做礼拜。”
“做礼拜?是什么?”
他好像真的不懂,白榆告诉他:“就是祷告,我给夫人做祷告。”
安明江捋了把长到耳根的发,他虽三十多,但看上去仍旧很年轻,生过一个孩子也并没有折损他的相貌,他皱皱眉:“这家里这么迷信?做祷告病就能好?不过也是,要是不迷信,怎么会找个童养媳给儿子冲喜?”
白榆心口一紧,不知如何回答,安明江的眼神在他身上游离,仿佛带着刺,扎得他站不住。
他垂着头一副不敢见人的模样,安明江让他把脸抬起来,白榆只好照做。
“长得倒是不赖,你给……纪泱南做了几年童养媳?”安明江问。
“八年。”
“你今年多大?十七?”
白榆小声道:“十八岁。”
“十八了?”安明江勾起意味不明的笑,“你去吧,做祷告虔诚些,说不定你家夫人好得也快些。”
似乎话里有话,但白榆猜不透,安明江回了屋里,他才松口气转身往外走。
时间不早了,他仍旧是抄近道跑过去的,一路踩着脚底掉落的树叶,手里捏着教规手册。
教堂里只有寥寥几个Omega,时春不在,白榆喘着气坐在边上靠近大门的地方,这里位置显眼,只要时春从门里进来就一定能看见他。
他把玩偶拿出来,替它整理好衣服,点点它的脑袋说:“你今天就要跟时春回家了,开不开心?”
不到半小时,教堂里几乎坐满了人,神父穿了身黑色长袍,捧着圣经站在十字架前,白榆认真地冯韵雪祈祷,时间过半,时春仍旧没来。
他不禁有些着急,心神不宁地做完下半场祷告,身后的门嘎吱作响,他连忙回头,发现是一个年纪特别小的Omega偷偷溜了进来,俩人对视一眼。
“嘘。”他食指抵在唇上,意思很明显,就当没看见。
不是时春,白榆失望地点头转过身,背影寂寥。
时春一直没来,他等到祷告结束,教堂关闭,都没有等到时春。
在那之后连着三周,白榆一次不落地去教堂做礼拜,时春都没再出现过。
......
玩偶重新被他带回了阁楼,日夜陪伴他。
冯韵雪的身体似乎稍有好转,只不过精神还是欠缺,她不是很愿意去医院,纪廷望也没有主动带她去看医生。
月底的最后一个礼拜,白榆以外出给冯韵雪买药为由,去了趟中央街的花园,那里有卖花种,他想买点新种子回去。
花奴问他想要什么样的,他其实自己也不清楚,就只说能长出漂亮的花就行。
“玫瑰你喜不喜欢?”
白榆问:“玫瑰是什么?比月季漂亮吗?”
花奴笑话他:“那可比月季高贵多了,不仅漂亮味道还香,你知不知道玫瑰的花语是什么?”
“不知道。”
“代表真爱。”
白榆心动了,但花奴告诉他,玫瑰种子很难种活的,最好是买苗直接栽培,就是价钱贵了点。
下次上街不知道要什么时候,白榆舍不得空手而归,就跟他砍价,他本身就没什么钱,最终掏空口袋,买了一株玫瑰苗带回家。
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拿铲子松土把玫瑰种进去。
下午太阳正好,白榆给冯韵雪拿了新药,推开房门见她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里虽捧着书,但眼睛却看向楼下的花圃。
“夫人。”
冯韵雪头也没回,撑着手换了个姿势,问白榆:“你种了什么?”
白榆走过去,给她倒水,顺便把药放桌上,“我买了株玫瑰花苗,现在这个季节,很适合种些东西,到时候开花了,摘几朵放房间肯定好看。”
“玫瑰啊……”冯韵雪喃喃道。
“是的。”
冯韵雪叹口气,阖上手里的书,“泱南走几天了?”
白榆抿着唇,心尖颤了颤,“快一个月了。”
“又一个月,什么时候能回来。”她语气不好,像是烦透了,自从纪廷望回来后,她完全不出门了,没有太阳跟新鲜的空气浇灌,她的皮肤都快要干枯。
她起身拿过桌上放着的药盒,拨了药粒塞进嘴里,喝水的期间想起了什么事,便对着站在一旁的白榆说:“你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她说得隐晦,但白榆一下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我……”他感到羞愧,“对不起。”
“这么久不怀孕。”冯韵雪声音很轻,但一字不落地砸在白榆心上,“哪有Alpha没有孩子的,这个家怎么会不需要孩子……”
冯韵雪从椅子上起来,白榆脸色苍白地去扶她。
“泱南每次回来,你们都一起睡的?”
白榆的唇没有一丝血色,“嗯。”
“要是再怀不上,那……”后面的话她没再说,不知道是懒得说还是觉得不方便说。
白榆从她房里出来失魂落魄地站了好一会儿才下楼。
悠悠被纪明卓拉着非要跟他一起看书,苏叶好不容易得了空休息,纪廷望跟安明江不在家,偌大的房子瞬间空落落的。
白榆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有个宝宝,是不是就热闹点了?
他独自回了跟纪泱南一起睡的卧室,孤零零趴在Alpha曾经睡过的枕头上,上面的信息素早就褪得一干二净。
他什么都感受不到了,思念几乎要将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