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哥哥的替身(81)
陶蘅知道,他经历过,承受过,挣扎过,想过逃,想过死,可他挺过来了。挺过来后,当年的痛苦似乎变得不值一提,可他忘记了吗?
他没有。
经历过的永远不会忘,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忘了,不是真的忘了,只是不想记起,事实上,从和秦文远结婚,到现在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秦文远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甜蜜,或刺骨,每次一想起来,都能让他自以为痊愈的伤口再次撕裂,直至鲜血淋漓。
所有的回忆都混杂着腥甜,他怎么可能轻易忘记呢?
“他怎么治疗的?吃药?”
谢冉沉默片刻,说:“吃药,电击。”
陶蘅的心像被电击中,疼痛密密麻麻地从心脏位置向四肢扩散,他低下头看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慢慢地握住了拳。
秦文远的手术从上午做到天黑,手术很成功,张博士带着疲惫的笑容走出来,“情况比想象的要好。”
陶蘅松了口气,连日来绷紧的弦在这一刻松懈下来,大脑昏昏沉沉,几乎要晕过去。孙朗把他送回病房,让他盖上被子睡一觉,躺在床上的那一瞬间,他昏睡了过去。
秦文远是术后十多个小时后醒的,昏睡了那么多天,经历了一场大手术,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颊凹陷下去,鬓角的白发更多了,连孙朗看了都忍不住眼角发红。
陶蘅让孙朗去叫医生,他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的人,“你怎么样?”
秦文远的反应很慢,眼珠子过了很久才看向陶蘅,干燥的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陶蘅弯下腰,将耳朵贴在他唇上,听见他说:“季牧桥……”
“他没事,你放心。”陶蘅安抚他。
秦文远轻轻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勾了勾嘴角,接着又睁开眼睛盯着他看,陶蘅也微微笑了一下,说:“你睡了这么多天,醒过来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问我,而是问季牧桥。”
秦文远又张开嘴,陶蘅把耳朵凑过去,听见他说:“我把欠他的还清了,谢谢他当年救你。”
陶蘅眼眶一酸,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别哭,”秦文远艰难地想抬起手帮他抹眼泪,但是没有成功,只能自嘲地笑笑,“你自己擦好不好?”
陶蘅把脸埋在他肩膀上,拼命压抑的哭声一点点倾泻出来。
秦文远身体底子好,恢复得很快,但是毕竟伤到了头,思维和行动力一时间恢复不过来,陶蘅却一点都不着急,他知道这只是时间问题,过不了多久,秦文远还是那个秦文远,还是A市上流社会人人敬三分的秦爷,商场上手腕一流的秦氏集团掌权人。
“你要抱抱它吗?”陶蘅把胖猫放在秦文远的腿上,“我刚给它洗了个澡,很干净。”
秦文远靠在床上,他接过猫,动作迟缓地抚摸它的背,胖猫十分惬意地眯起眼睛享受主人的爱抚,不一会儿竟然打起了小呼噜。
陶蘅看着好笑,“晚上不睡觉,白天睡不醒。”
秦文远抬头看他,“你喜欢它吗?”
陶蘅笑了一下,“喜欢。”
秦文远也笑了起来,“我也喜欢。”
陶蘅点了一下胖猫的眉心,“那你就赶紧好起来,把它接回家自己养。”
第112章 不一样的期待
秦文远手术后住院期间,陶蘅只回过一次家,去过一次公司,公司里事务都由米娜在管,陶蘅转了一圈就走了,回医院的路上经过一家蛋糕店,他让司机停车,自己下去买了一个小蛋糕带去了医院。
秦文远已经能下地行走了,孙朗为他在落地窗边支了张桌子,陶蘅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桌边看文件。
“回来了。”
秦文远转头看他,背着阳光的侧脸上镀着一层光晕,将他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磨得异常柔和。
陶蘅“嗯”了一声,把蛋糕放到他面前,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拆开来看看。
“给我买的?”秦文远看上去很开心。
陶蘅没说话,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拆开纸盒,露出里面做得很精致的慕斯蛋糕,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喜欢吗?”
他知道秦文远不喜欢吃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产生了些许恶劣的心思,就是想看看秦文远会不会在他面前把不喜欢的心思表达出来。
“喜欢。”秦文远毫不犹豫地说道,话语间满是欢喜,说着他抬头看陶蘅,“谢谢你,蘅蘅。”
“蘅蘅”两个字被他叫出了些许缱绻的味道,陶蘅别开视线,“今天是你生日,吃口蛋糕吧。”
秦文远一愣,点开手机看了一眼,喃喃:“还真是啊,我忘了。”
陶蘅帮他把文件收拾好放到一边,把蛋糕上插上小蜡烛,点燃了推到他面前,“许个愿吧。”
秦文远盯着蜡烛看了一会儿,说:“希望我所想的都能实现。”
陶蘅没说话,看着他把蜡烛吹灭,然后拿起小叉子把蛋糕划开,切了一小块放到盘子里递给他。
秦文远接过盘子,叉了一口送进嘴里,抿了抿咽下去后道:“很甜。”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陶蘅于是没再管他,自己切了一块坐在床沿上慢慢吃着。
蛋糕没吃完,剩下的被陶蘅装好送给护士,回到病房,秦文远又低头看文件,认真的样子是陶蘅从前很少看见的。
在别人眼中,秦文远无疑是优秀的,他有优异的外貌,傲人的家世和精明的头脑,他像是生活在城堡中的帝王,高高在上地掌控着很多人的命运,可在陶蘅眼中,他就是个普通人,会疼会哭会生病。
陶蘅无法想象这么多年来他是怎么一边生着病一边把一个企业做大做强的,他深知精神疾病的威力有多大,他不知道秦文远是怎么一天天熬过来的。
陶蘅承认自己在知道他这么多年一直被躁郁症困扰后,心没有哪一刻不是疼的,也承认自己从始至终都爱着秦文远,但这份爱是不是能够被重新点燃,他不知道。
夕阳西下,秦文远从一摞文件中抬起头来,看到陶蘅靠在床上睡着了,金色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抚摸他的脸,画面柔和静谧,美得在秦文远不敢呼吸。
陶蘅如今的模样和五年前其实没有多大差别,只是圆润了一些,更柔和了一些,可以窥见他这些年过得不错。这些都应该归功于季牧桥,所以他从来不后悔救季牧桥,从山上滚下去的那一刻他只来得及想一件事,就是一定不能让季牧桥有事,他欠季牧桥的,一定要还。好在老天爷都眷顾他,他救下了季牧桥,也让自己活了下来。往后的日子,他和陶蘅之间将不再有季牧桥的身影,不管季牧桥对陶蘅还有没有心思,他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对他说:我不欠你的。
秦文远走过去,帮陶蘅把被子盖好,自己在床边坐下来,目光如有实质地描摹着陶蘅的脸,如果现在孙朗在旁边,一定能看到他家董事长那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目光。
秦文远握住陶蘅的手,低下头将脸埋进他的手心,用低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能把季牧桥平安带出来,你就重新和我在一起。”
“好。”陶蘅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秦文远一怔,猛地抬起头来,看到陶蘅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一慌,忙问:“你说什么?”
“没听见就算了,”陶蘅说着坐起来,“你上来睡吧,我去看看猫。”
“我听见了!”秦文远拉住他,一个用力把他拉到自己腿上坐着,他搂住陶蘅的腰,“我听见了蘅蘅,你说好,你答应我了是不是?”
“我答应你什么了?”陶蘅挣开他,站起来往外走,“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答应你。”
“今天是我生日,”秦文远在后面喊,“寿星是不可能听错的。”
陶蘅没理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秦文远恢复得七七八八后,他决定出院了,不为别的,就是公司那边他这么久没去,股东们有些怨言了。他当初给股东的理由是出国谈生意,但是谈了那么久到底谈了什么总要给他们一个说法,股东们都不是傻子,谎言只能撒一个,多了就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