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淇淋桶+番外(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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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西凉把傅燕云驮回了自家。傅燕云坐在后座上,一路上心里一直在打鼓,很怕琉璃彩若是知道了自己这“F君”的身份,会迁怒于自己,再指着鼻子将自己骂一顿。顶好是尽量的瞒着他,但能否瞒得住,又是两说。
然而进门一看,他们没有看到琉璃彩,再一问二霞,才得知那琉璃彩吃饱喝足之后,长了不少的精气神,在傅西凉这儿又没什么好待遇,便冒险出了门,也不知道他是想要回他的戏班子里去呢,还是想要到别处探探风声。
她问了,他没说,好像是他自己也没个准主意。
家里少了个碍眼的不速之客,傅西凉很觉满意,也用不着旁人帮忙了,转身就让燕云回家。傅燕云放了心,也确实是想要回家——白天嘱咐老妈子把楼上楼下彻底收拾一遍,也不知道收拾得怎么样了,他得回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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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致颇高的,傅燕云回了侦探所。
汽车出了一点小毛病,所以他没让丁雨虹再送自己回家,而是让他直接把汽车开去车厂子修理,明天中午再直接从车厂子开汽车到侦探所即可,正好也算是给丁雨虹放半天假,丁雨虹这八天过得也不容易,时常是大半夜的捞不着觉睡,熬得眼睛都眍?了。
打发了丁雨虹,他自己坐洋车回了家,路上想起弟弟竟能凭着一己之力买下一辆自行车,不由得也是百感交集。倒退些年,谁敢想到弟弟会有今天的本事?
倒退些年的傅西凉,头脑不如现在聪明,脾气也不如现在温和,有时简直就是愚顽暴戾。而他身为家中“最喜欢弟弟”的人,也被弟弟折磨得阴晴不定,有时候柔情万千,整夜的搂着他睡,当他还是两三岁大的小宝贝儿,有时候则是冷酷无情,故意的要请他吃些苦头,作为一种隐晦的、不为人知的惩罚与报复。
好在那些颠倒混乱的日子都过去了,他们总算都平平安安的长大了。
长大了,也和好了,而且是比原来更好。
在街口下了洋车,他想要独自散散步,溜达回家去。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大月亮,他叹了口气,然后开始掏钥匙。
空荡寂寞的家真是不招人回,但弟弟现在显然是无意搬过来住。其实弟弟这样做是对的,他也知道自己管得多、说得多,有时候有些啰嗦,有时候也有些烦人。
停在大门前,他低头去看锁孔,不料就在这时,道路对面“唿”的冲过来一个人。他反应快,脑筋还没转过来,身体先转过来了:“谁?”
那人停在了他的面前:“我。”
他依然紧绷着神经,认出了面前这家伙是李毓秀:“你还活着?”
李毓秀这回没有向他展示三白眼,而是上下打量了他,打量了几个来回之后,才说了话:“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傅燕云一听,就知道这是一位长舌日报的小读者,而且读的不是连载,否则问不出这个问题来。对待这一类小坏种,他莫说慈悲之心,甚至连基本的耐心都没有,直接就挥了挥手:“滚蛋。”
然后他转身继续找锁孔、要开门。
李毓秀从他的后脑勺往下看,他生得颀长,并非肩宽背阔的雄壮体态,有些事情便不能够一目了然。若说他是男的,没有问题,可是隔着西装上衣都能看出他是一捻细腰,女的才有小细腰呢。然而若说他是女的,胸脯又太平,屁股也不够大。
“你是女的也没事,但是你得告诉我,别让我傻了吧唧的追着你认干爹。”他正色说道。
傅燕云感觉这小子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很邪门,也懒怠理他。
李毓秀看他已经将钥匙捅进了锁孔里,马上就要开锁进门,自己今夜若是不把谜底揭开,下回的机会就不一定是在何时。所以趁着傅燕云转动钥匙,他忽然冲上去,一手死死搂住傅燕云的腰,一手掏向了他的胯下。傅燕云一惊,正要扯开这小子的手臂,哪知道李毓秀先松了手,并且松手之后扭头便逃,一路飞奔着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傅燕云骂了一句,低头看了看,又感觉了一下,感觉自己没什么事,这才开门进了去,心想这笔账应该算在葛秀夫头上,葛秀夫是个邪了门的大王八蛋,李毓秀是个邪了门的小王八蛋。
他进门之时,李毓秀还在狂奔,生怕傅燕云追上来给自己一顿好打。但即便挨了打也是值得的,他摸准了,傅燕云确实是男的。
男的就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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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燕云回家检查房屋,姑且不提,只说他走之后,傅西凉和二霞坐在院子里,开始吃西瓜,小母鸡溜达过来,笃笃的啄那西瓜皮。二霞今日得见名伶,有些兴奋,平时从来不多说一句话的,今天忍不住也开了口:“原来他们下了装也好看。”
又说:“原来他也跟我们似的,该吃吃该喝喝。我还以为他长得既然像个姑娘,饭量就也和姑娘一样呢,其实不是。”
又说:“他说话也好听,细声细气的。”
傅西凉感觉二霞很吵,说的又都是他不感兴趣的话题,便扭头看她——不说话,只看她。
二霞立刻不敢言语了。院内一片寂静,只听见二人嘁哩喀喳的啃西瓜。一鼓作气吃了一整个西瓜后,二霞起身把西瓜皮扫进了脏土筐里,打算趁着天还没黑透,赶紧去把这一筐垃圾拖出去倒了,顺便再买几盘蚊香回来。
她对傅西凉说了一声,拖着脏土筐出了院门。傅西凉洗了手脸,然后搬小板凳坐到大门旁的院墙前,欣赏自己那辆靠墙站立着的自行车。
抬手抚摸着自行车的车梁,他含着充沛的感情,当它是个活物,在心里对它说话。他说:欢迎你到我家里来。
他又说:“你好帅啊!我会好好对待你的。”
忽然起身跑进房内,他随即又回了来。把一本《侦探小子奇遇记》放在车座上,他快乐的一笑,在心里说:“认识一下。”
轻轻拍了拍书,他对书说:“虽然你比较小,但你是先来的,你是哥哥。”又拍了拍车后座:“你大得多,但你是后来的,你是弟弟。”
他笑了起来:“就像燕云和我一样。”
抬手拿下了书,他坐回了小板凳上,低头看自行车的链条,想它是自行车的肠子。
正在他自得其乐之时,院门开了。他以为是二霞回了来,然而扭头望去,他傻了眼——琉璃彩。
琉璃彩也瞧见了他。含羞带愧的立在门内,他抬手掖了掖鬓角碎发,垂头说道:“对不住,我实在是不认识路,心里又怪怕的,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去……所以……”
他所说的都是实情,傍晚吃饱了之后,他确实是勇气充沛,想要打破这个局面,走出去寻觅转机。可寻觅到了如今,他在街上兜兜转转的,见了个面目略凶恶些的人,便要胆战心惊,怕那是大混混派出来抓自己的坏蛋。而且他平时以名伶的身份出面见人,穿得柔艳一些不算什么,但是如今迈着两只脚走在大街上,不用旁人说,他自己都觉出自己有点怪模怪样。
如此转到天黑,他六神无主的,便想还是回了那户人家为好——也不知道那户人家姓什么,但是那家人少、事少,唯一的女仆和蔼可亲,唯一的先生虽然脾气怪,但至少不是流氓。还有一个问题亟需解决,便是他已尿急,然而这这一带全是整齐体面的街道,总有巡捕走来走去,他又不熟悉地形,竟然连一个可以让他偷偷撒尿的墙根都没找到。
因着以上种种的原因,他便又回了来。进门之后,他对傅西凉说了半句话,本意是勾着傅西凉主动询问自己为何返回,哪知道傅西凉正在心中和自行车畅谈,他冷不丁的进门搅了局,傅西凉看着他,哪里还想管他的死活,唯一的念头就是把他推出去。
傅西凉皱眉看着他,不言语,所以他等了片刻,又道:“我想……解个手。”
傅西凉哼了一声。
他实在是感觉尿泡要爆炸,便颠着小碎步快走进楼。这里的地形他倒是熟悉了,此刻便直奔了卫生间。
傅西凉愣怔怔的坐在院子里,心想这怎么办?燕云走了这么久,肯定是已经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