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渣!(9)
大概由于长相不像什么好人,警察还是怀疑他,要他拿护照出来,一番折腾,填写了资料、联系方式后,张超的手机响了——不,应该说是他手里的,属于任昭的手机。
张超马上像扔烫手山芋似的,丢给警察:“好了,这是病人的电话,你自己问问是怎么回事吧,不要找我了,跟我没关系。”
肤色古铜的胖警察一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一边接过手机通话。
白钧言喊:“终于接了,你昨天发我那句话什么意思?”
昨晚自己熟睡后,电话是一直没有挂断的,早上起来却看见一条未读的语音消息。
任昭的语气兴致高昂:“你知道吗,斯里兰卡真的很美,民宿的芒果树很香,阳光很灿烂,我想永远留在这里。”
“钧言,我好爱你,虽然斯里兰卡的阳光很足,但你比它要更温暖。”
这样感性的东西,平素他很少发。
白钧言敏感地觉得哪里不太对,反复地听,给他打电话,电话语音提示关机,心里那种不妙的感觉越来越重。
直到这一刻,电话接通了,对面却操着一口不太正宗的英语,跟他说自己是斯里兰卡的警察:“你的朋友在医院。”
“…什么?”白钧言大脑一片空白,当即转换语言追问情况。
托旅行社办了最快的电子签,当晚,他人就在机场了,跟美术馆请了假,他登上最早的一班机。
见到发小的时候,发小似乎已经恢复了,坐在医院的病床边跟一个斯里兰卡小男孩分享橘子,不同于十二月的上海,这里阳光很足,透过洁净的窗渡在任昭苍白的脸上,他抬起胳膊,面对阳光抻了个舒展的懒腰。
白钧言风尘仆仆的来,除了护照,一点点的美金,一张VISA以外,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带,他停驻在病房门口片刻,接着劫后余生般冲过去,弯腰拥抱任昭,声音颤抖:“你为什么想不开,还好,还好你没事,不然……”
“我没事。”他张开的手臂回抱住白钧言的后背,闭上眼:“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
“你是跳海,还是不小心?”
“我不知道……”当时或许有求死的心,也或许是被看不见的海妖蛊惑了,无论对谁而言,那种幸福的,觉得自己被爱,被紧紧抱着,被肯定的体验,都是珍贵而易碎的。对任昭而言,更是一种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濒死体验。
现在,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或许是窗外野花被风吹起,那种求死欲已经消失了。
“跟我回国,以后再也不许你这样了,你给我离海水远点!”痛心和庆幸,五味杂陈地侵蚀着白钧言。
“我昨晚死了一回,”任昭轻声说,“不管我这条命再贱,我也会卑微又鲜活地努力过下去的。”
没有男朋友,他还有白钧言,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这样的爱自己。
这一瞬间,任昭头上的每一根发丝,乃至于脸上微小的汗毛,都在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白钧言一直觉得他性子很像猫,就像现在,任昭懒懒地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声音虽然没什么力气,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钧言,你记不记得,以前学校发的巧克力奶……你不爱喝,总是让给我,我突然想喝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我文的应该是妹妹居多,大家警惕文中提到的PUA手段,画饼+让你自责+否定你的价值,可能话会说得很漂亮,为你好,但本质就是pua。若现实生活遇见,有多远跑多远,不能为了爱而牺牲人格,自己才是最珍贵的。
PS:受害者有罪论是不对的,如果要把矛头指向某个人,我想应该是真渣男,而非发小。
第6章 第 6 章
06.
白钧言问发小救他的人,任昭说那是个中国同胞:“不过,我只看见了一眼,还没来得及道谢,他就走了。”
手机也是任昭从警方那里拿到的。
任昭说:“我问警察要了他的联系方式,他叫张超,我打电话道谢,本想请他吃饭,好心人说他已经回国了。”
“人家救了你一命,是应该好好感谢,”白钧言思索道,“我们回国再请他吃饭吧。”
对于救了任昭的人,他心里的感激难以言表。若不是碰巧有好人外出,任昭现在就沉没在印度洋的洋流里了……
白钧言是临时请假来的斯里兰卡,多陪了发小几天,看他好像真的走出来了才安心。他不敢在国外待的太久,因为请的是丧假,若再请假下去,恐怕工作得丢。
回国那天下午他就去单位报到了,随后从陈斯然那里取回了健身卡,问陈斯然进度如何:“你们在一起了吗?”
陈斯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含糊道:“快了快了。”
事实上,渣男油盐不进。
陈斯然给他送过蛋糕,说是自己做的松子蛋糕,连着几天在对方健身的时候,给他送矿泉水,送的水渣男有时很自然地收了,说谢谢。蛋糕和小饼干渣男却没有要,说不爱吃。
前后都大半个月了,陈斯然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无解的情况,感觉李赫种种行为,都是直男惯有的,还不是一般的直男,但为什么会收自己送的水呢?
直到昨晚,陈斯然觉得差不多了,找他要微信时,才找到答案。
好像是愣了一下,然后看着他说:“我不办卡。”
礼貌的语气带着平淡的疏远,既不是很冷漠,但也无法再进一步,甚至于说完,还在继续机械地做深呼吸和卧推。
当然,这么丢脸的事,陈斯然是不会如实告诉白钧言的。
所以白钧言还以为他进行的非常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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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斯里兰卡回来的第二周,白钧言负责接洽的项目出了差错。
江南美术馆每周都有公益活动,就在公共图书馆外的广场,购买门票可免费参与,夏天有野营,秋天有陶瓷绘画等手作活动,冬天有手风琴的表演,青年艺术家的户外行为艺术展览等……
这次圣诞特展,是他们提前一个月就开始策划的,跟一个丹麦的现代装置艺术家合作的室外玻璃装置展。
结果,昨天玻璃运过来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天气冷的缘故,工人一搬下来就碎裂了一片。玻璃很大,需要几个人合力抱起,短时间内,完全不可能找到能尺寸和质地都一模一样的彩绘玻璃。
丹麦艺术家大发雷霆,坚决不肯更改方案,认为他的作品,缺了这一片教堂玻璃,就少了灵魂。
有时会碰上这样对自己的作品说一不二,从不因地制宜的人,这位艺术家不肯妥协,宁愿撤展,无奈之下,大家只能熬夜开会商量替代方案。
这次特展分儿童和成人两个区域,成人的部分昨天就布置完毕了,现在差的是儿童展的部分。
同事文哥说:“就像去年一样,做气囊装置,寻找小卡片,糖果那种活动可以吗,去年得到了很多的好评,刚好仓库有现成的。”
周馆长直接否决说不行:“去年用过的东西怎么还能再用。”
整个办公室一共只有十来个人,围着暖炉七嘴八舌地商量方案:“彩绘盘子,请一个圣诞老人演员来,我也可以扮成圣诞老人……”
周馆长摇头:“我们又不是幼儿园。”
儿童展的重点在于互动性和趣味性,太复杂的小孩子哪里懂,简单的在过去几年已经被他们玩出花来了,本次丹麦艺术家的方案,本是个非常独到的策划,岂料出了这种差错!
白钧言抱着本子写写画画,最后撕了一张纸,竟然开始折纸,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有插嘴,过了好久才说:“我看仓库里,还有去年留下的圣诞树,可以布个室内景,邀请儿童进去许愿。”
有人插嘴:“这么老套的吗?”
“不是,”白钧言晃了晃笔,忽然站起,穿着鞋踩在自己坐过的凳子上,手中方才折腾的“折纸”,方才现出面目,他将笔帽挂在刚才用毛衣线头打结的绳子尾端,忽然松手,将纸丢了下去——原来,这是一个用纸裁出来的降落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