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耳兔幼崽和大佬监护人(80)
一问一答和谐得要命,好似早就成为了吉祥的一家,看得旁边的岑寻枝直皱眉。
小於眼里全是监护人,很想被mama抱,可又想起来papa和mama在吵架,有种莫名的歉疚和“背叛”感,只得比刚才更小声:“……mama。”
岑寻枝清楚现在不是纠正小孩称呼的时候,他先是道:“下床要记得穿鞋。我……”
边临松抢先:“我去给他拿。”
他抱着幼崽迅速进了房间,在卧室的床边找到摆得整整齐齐的小鞋子,爱整洁的崽崽每回都会把他们摆好;给小於穿上鞋和外套后,本要再回到走廊,岑寻枝却已经进来了。
之前他们是不想打扰到孩子睡觉,才去的外面,现在既然小家伙已经醒了,确实也没必要在走廊上吵架给外人看笑话。
外人……吗。
边临松自我安慰又自嘲地笑了笑。
也就只能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抠字眼,才能让自己感觉离岑寻枝没那么远。
岑寻枝见他突然笑了,简直莫名其妙。
不过现在没工夫管这个大人。
他的视线落在小孩的耳朵上。
又重新成为了毛茸茸的、浅灰色的兔耳朵,乖顺地垂在脑袋旁。
先前变成人类耳朵的场景,仿佛一场梦。
……果然和纪攸预料得差不多。
当时被桑克斯掳走的小於,危机之下突然爆发,是一种求生的本能,而非小家伙已经掌握了完全化形的能力。
小於也感觉到了mama在看自己的耳朵,抬手摸了摸。
他在边临松怀里僵住了。
不久前的噩梦,成了现实。
他根本不会收起耳朵。都是梦。
他依旧是最笨的小兔子,而mama仍然可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被抓走——
幼崽张了张嘴,话却畏惧地哽在喉咙里:“Mama,我……”
监护人猜出他无助的疑问,坚定地点了点头:“那个时候,你真的有收起来。”
他向来吝啬夸赞,今天并不:“做得很棒。”
小兔兔的眼里泛起点点泪光,有后怕,有短暂的、一闪而过的喜悦,也有在打架的自信和自卑。
无论如何,他安全地在这里,mama也是。
Mama没有被坏人抓走,更没有不要他。
这对小小孩来说,已经足够了。
先前在船坞发生的事,边临松已经大致了解了。
见小於这样难过,岑寻枝很明显也不好受,他的眸色暗了暗。
那个老东西。
他会让他为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边临松轻轻拍着小於的背后,又温柔地给他擦眼泪。
这些哄孩子的细节他做起来如此得心应手,许多年前,也有一个人如此耐心地对自己。
他弄丢过一次。
所以说什么都要抓紧第二次。
“待会儿让休斯和小九过来看看,不会有事的。”岑寻枝拿出那根凤凰羽,“这个,你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他本意是让小孩儿自己过来拿,可边临松抱上瘾似的根本舍不得把小家伙放下来,一手揽着小於,一手过来取。
指腹无意间(也可能是有意)擦过岑寻枝的手心,为那冰凉的触感一惊。
这个人,还是一贯这样低温。
很多年前的冬天,岑寻枝会把年幼的他抱在怀里取暖,他虽然每次被冻得差点跳起来,但还是很愿意做哥哥的人形暖风机的。
没有人不喜欢被需要的感觉。
如今他早就长到可以把哥哥完全抱在怀里的个子,什么时候能再实现一次愿望、重温旧梦呢?
如果那需要一辈子的时间,就让他付出一辈子来慢慢偿还吧。
小兔兔拿到那根金灿灿的羽毛,睁大了眼睛。
他见过凤凰的鸟儿形态,认得出来,也在握住羽毛的瞬间感受到上面附着的灵力,安抚着他此前惶恐的小心脏。
边临松也看着那亮晶晶的羽毛,放柔声音:“这是什么?”
幼崽揉了揉鼻子,小奶音还带着隐隐的哭腔:“是小鸟朋友的毛毛。”
“小鸟朋友?”
“是漂亮哥哥。”
边临松大概明白了,是帝国那位皇后殿下。
那位爱憎分明的小皇后,和比他更爱憎分明的医生,每次见到自己都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套左勾拳右勾拳丝滑连招。
嘶。
颧骨都幻痛了。
小於今天穿了件袋鼠睡衣,肚肚上有个小兜。
他珍重地把羽毛放了进去,然后看向边临松:“Papa。”
“嗯?”
“Papa,是很厉害的人吗?”
小於不止一次听见过大人们谈到议长。虽然都不是什么好话,但他从信息中剥离出来的另一部分是,papa掌管着整个联邦,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所以有些事,Cici做不到,梁叔叔和医生叔叔做不到,小鸟朋友做不到。
只有papa可以。
幼崽声音细细地问:“Papa,可以不可以答应小於一件事?”
边临松想,小孩子总是童言无忌,也以为大人法力无边,也许是要求自己取消联邦的垂耳兔禁令吧。
总之先安抚了再说:“什么事?”
没想到的是,小垂耳兔拽了拽自己的耳朵,紫色的大眼睛还挂着泪花,语调却认真而郑重:“如果小於被发现了,papa能不能保护mama?不是mama的错。不要带走mama。”
他下意识抓住成年人的衣角,语气有些着急,像是辩护,又像是请求一个约定:“所有都不怪mama。要怪,就怪小於好了。”
第55章
有了凤凰羽的陪伴,或者说,确认这回有了监护人的陪伴,小幼崽第二次入睡比第一次要安稳许多。
边临松再怎么舍得,也不能一直抱着孩子睡觉。
他小心地将小家伙放在床上,放下的动作之缓慢仿佛那不是个小朋友,而是一触即发的炸D什么的。
也许是因为房间里有信任之人的气息,就算离开了成年人的怀抱也没有惊醒。
小於被塞进被窝里之后,小手抓着被角,咂了咂嘴,咕哝了声“mama”。
过了一会儿,又加了句“fufu哥哥”。
再然后是Cici。
再然后是漫漫姐姐。
再然后……
把熟悉的人的名字都念了个遍,点名似的。
所有爱崽崽的人都进到崽崽的梦境里陪伴和守护他,才算完。
边临松压根没奢望过这一串名字里能有自己的份,没想到小家伙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又小鱼吐泡泡似的冒出一句:“Papa。”
边临松心里一喜。
说完,不知道梦见什么,崽崽皱起小眉头:“不好。”
边临松心里一惊。
怎么啦?
这是梦到什么了?
难道自己在孩子的梦里也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了?
睡着的小兔兔原本抓着被角的小手握成拳,过了一会儿又松开,眉头也随之舒展。
“Papa,要保护mama。”
——这是他刚才答应过崽崽的承诺。
就算在梦里,崽崽也牢牢记得,更要他一定记得。
边临松心口发酸,半是苦笑半是怅然地摸了摸孩子熟睡的小脸,柔声道:“好,我答应你,会保护他,不让他受伤——”
他想起什么,花了时间推翻说辞,这一次声音小到几乎自言自语。
“不会,再让他受伤了。”
从头到尾岑寻枝都只是坐在那儿静静地看,静静地听。
白玉般温润又清冷的脸庞隐没进昏暗的边角,看不出任何表情。
再度给小於掖了掖被角,已经没什么需要做的了,边临松直起身,转向一言不发的岑寻枝,轻叹:“他真的很喜欢你。”
岑寻枝还是没吱声。
这种事也用不着别人说。
短短几天之内,小家伙给了他一次更比一次强烈的震撼。
当初一点点的恻隐之心,终究是开花结果。
他赌得没有错,单纯善良的小小孩,终究是跟废墟中烧灼着野心的另一个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