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替身和你说拜拜(85)
晗色听得心不住下坠:“天下之大,水族千千万,我得上哪才能找到余音?”
“去东海碰碰运气。”潜离抬起狐狸爪子舔了舔,“我虽不才,却也活了八百年有余。对方能强胜于我,我猜测来自东海龙族的可能性很大。就算不是龙族,也必然强于一般普通水族。天下的水族都奉龙王为首,想快点找到同伴的下落,那得去东海的水晶宫问。”
鼻青脸肿跑来的哑巴刺猬听到了这最后一句话,瞬间皱紧了眉头。
晗色深吸一口气,抬手撸了两把小狐狸道谢:“谢谢你啊,小潜离。”
潜离蹭了蹭他的侧脸:“我与你有缘,我也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
“你拜了我爱人的坟。”
纪信林看他们相谈甚欢,没有眼力见地插嘴道:“狐大仙,你爱人的尊坟在哪儿呢?我也去拜拜,你这般厉害,爱人也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潜离跳下晗色的肩膀,摇着尾巴在地上轻踱:“不必了,他不是大人物。他这一世是烙印在耻辱柱上的冒名叛国贼,不需要你祭拜。”
纪信林张大了嘴巴:“啊……”
甄业章无语纪信林说错话,出声向潜离道谢:“前辈,我也要多谢你,从高塔上救下我最后一个师弟。”
“那是曹匿救的,你谢错了。”潜离轻跳到他面前,仰头看他,“你来自剑宗,我听闻剑宗在所有门派里最排斥妖族,这是真的吗?”
甄业章笑了笑:“是。但我这一趟下山来,也见到了许多不同的妖,比如前辈你,也并非是十恶不赦。”
潜离眯着狐狸眼打量他的神情:“看来你也只是并非完全排斥。”
甄业章挑了挑眉,不知道这大狐妖在责备他什么。
潜离又跳到了晗色面前,尾巴扫过他左手腕的姻缘扣,大概猜出了是怎么回事。他对晗色说道:“人妖殊途。”
晗色了然地点点头,他只是一笑:“谢谢你。我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去救余音。除此之外,什么杂事都不重要。”
说着他想起最恼火的,扭头对着哑巴的方向怒冲冲道:“尤其是你!从现在开始,不许靠近我十丈之内!”
但他吼错了方向,那哑巴在他另一边,屏声敛气地站在他三步之外。
见众人看过来,哑巴厚着脸皮笑了笑,竖起一根食指,朝他们比了个“嘘”。
但晗色察觉到了微弱的空气流动,他转头伸手一抓,果然抓到了熟悉的手。
寂静一秒后,又是一声“啊哒!”。
作者有话要说:
小草:魂淡!魂淡!!气死我了!!!
哑巴:(抱着媳妇的感觉真好啊……)
第45章
情况说明了后, 晗色想要马不停蹄地赶去东海寻找余音,但最终还是没能启程。一来他们好几个重伤初愈,包括晗色自己。二来高塔献祭之祸, 远远没有停止。
于逃出生天的普通人而言,他们没有家了, 现在只能带着家人幕天席地。方圆百里之内皆是山野,村里地裂无法再居住,他们便只能准备跋山涉水,去找别的风水宝地建新家。
他们什么都不清楚, 永远不会去想自己是否也是业障的源头, 他们只是淌着泪认为这是天灾,继续逆来顺受, 又顽强不屈地寻找以后的生路。
而于甄业章这些修士而言,这场巨大的变故是危险的人祸,既是人祸, 就理应揪出背后的祸首。
他们如今落脚的地方是山村最外围的一座破房子,当时邪神在高塔上现世,山村里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被祂蛊惑和吸引,潜离潜进山村来, 从中捞出唯一有神智的纪信林和甄业章,之后便是藏到了这座破房子里。为安全起见,他在破房子外设下了结界,结果,这破房子便成了村里唯一幸存的建筑物。
趁着太阳还没下山,大家都坐在庭院里, 各坐一块小破地疗伤或忙活。
晗色靠墙坐在一叠干草上闭着眼睛习惯黑暗, 这时身边有落坐声音, 他揣着袖子转过头去:“哪位?”
“我。”甄业章声音还是喑哑,晗色听出他中气不足,郁结的内伤很严重。
“我让我师弟去收殓其余同门的遗物,明天便起身回宗门去禀报此事。李鸣潮出于合欢宗,也是修真中人,仙盟会处理。”甄业章看着他,“至于我,我想寻找真相,我和你一样想去东海,我们虽目的不同,但殊途同归。”
晗色心想同路不等于同归,紧闭着眼朝他摆了摆手:“大路朝天,仙君想走哪边就哪边。”
甄业章凝视了他一会,没有在他脸上发现任何的不快和怨怼,心里越发不好受了:“对不起。曹匿,若不是我连累你,你也不会如此……”
晗色不喜欢听人抱歉,打断他口快道:“没事,谁也预测不了未来,不是你的错。我和仙君会遇上这些人事只是无常有缘,绝非无能有过。”
话罢,几个人都怔了。
蹲在庭院里配灵药的纪信林抬起头来:“哇,曹匿,你说话真有哲理,这就是成熟散修的魅力吗?”
以小狐狸形态待在屋顶上打坐疗伤的潜离也摇了摇尾巴。
而鼻青脸肿的哑巴坐在篱笆边削一根木棍,闻言无声地扬唇角。
晗色屈了指尖,朝身后微微侧首,心里尴尬得直跺脚。
那是哑巴进入他身体时在他识海里说的话,言语比合欢更让他深刻。
然而尴尬之外,如今安定下来捋一捋,他又免不了疑窦丛生,一只哑巴臭刺猬,会在识海里唱安魂曲,会拿锁链敲曲子,还能说会道的?
甄业章回过神来,不知怎的心潮起伏,忽然有些冲动地想握住他的左手,但此时空中传来御剑的呼啸声,小师弟的破音传了过来:“大师兄!我抓到了他!”
随后就有一道深紫色的影子从空中掉下来,扑通沉闷一声摔在他们面前不远,猝不及防地把晗色吓得本能后仰。后脑勺正要撞到墙上去,离他最远的哑巴箭步咻过来,一手盖住他脑瓜,然后搂住了他的腰,迅疾地将他拉出来抱住。
他又愤恨又不自在,小声地呵斥哑巴:“你松开!”
那边甄业章沉沉地出了声:“李悠……”
晗色猛然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他只得跟着四方的声音不住转头,动作细微又快速,心里仓惶又慌乱:“刚才掉下来的是李悠?”
哑巴把削好的木棍塞到他手里,继而捏着他的手写字:【是他。】
晗色的注意力登时不在他身上,全在那被抓到的李悠身上。
不是叫他走了吗?
他怎么就不跑?
甄业章的小师弟御剑飞下来,因着太急摔了一身土,就地爬起来时,手上绑着的一串玉牌叮当响,俱因凝固的血渍而暗沉。他是那些剑修中岁数最小的,但天赋高修为强,是除了甄和纪之外,在合欢毒的发作里熬得最久的剑修。
他爬起来,攥着手上的七枚玉牌跌跌撞撞地跑向甄业章,模样癫狂,周身灵流狂乱,显然是濒临走火入魔。
他扑到甄业章面前,抓着他的手臂语无伦次地喊着:“大师兄!我在废墟里找到了他,我现在就带着他和师兄们启程,我要回去给他们讨个公道,我要回去给他们报仇,我要回去杀了他!”
甄业章反手按住这脸色时而惨白时而涨红的小剑修,扣住他后脑勺强行渡入灵力:“小师弟,你先冷静点,不要行岔灵力!信林!帮个忙!”
不用他说,纪信林已抓着银针冲过去,跑到小剑修背后稳准狠地扎了数针,及时制止了他陷入暴走。
扎完后还没松口气,甄业章便弯了腰,闷声咳嗽着吐了血。
“你也冷静点!要不我也扎你一针睡一觉?”
甄业章抱住晕过去的师弟摇头:“你先看下李悠。”
纪信林只好转过身去踹踹躺在地上的李悠:“喂!”
李悠趴在地上没动弹,他便蹲下去把他掰过来,乍然一看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