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替身和你说拜拜(109)
田稻的大尾巴不安地一竖一落:“昂,对啊。那个山村的祭神阵啊,邪门儿,我都不知道怎么泄露出去的。”
晗色套他话:“那祭神阵哪来的?”
田稻唏嘘地剧透起来:“还能哪,祭神祭神,人族才喜欢祭,从人堆里来。那堆先人围着天鼎山创立了仙盟,但是后来,那周倚玉把这邪门阵法封了,世间就只剩他一个人知道来龙去脉。周倚玉死了,但他记忆还在人间,这祭神阵本来不可能重见天日的,除非他的记忆泄露。”
“拥有守山人周倚玉的记忆,转世应该算一个,你是天道,也清楚来龙去脉。”晗色揉了揉眉,“除此之外还有谁呢?”
“我不过是个松鼠形的天道系统打工人,知道的只是表面而已。除了子藏和我,还有嚣厉,还有一个……”田稻眨眨眼,“就是你啦。”
晗色自动忽略嚣厉,笑问:“那会是我泄露的吗?”
田稻磕起瓜子来,松鼠嘴吧唧吧唧地在他面前反复提雷点:“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嚣厉,毕竟之前仙盟轰开了鸣浮山。嚣厉再牛逼也就一条蛟,后来不就被打得要死了?我猜啊,趁他半死不活,仙盟可能用搜魂的禁术去搜他记忆了。”
晗色转头看东海。
“嚣厉以前进过天鼎山嘛,和周倚玉朝夕相处的,肯定知道很多秘密。他连怎么进天鼎山的‘钥匙’都知道,嘿,仙盟的人私底下都叫他‘守山人的看门狗’,其实蛮有道理。”
晗色听田稻一口一个嚣厉,表面上面不改色,心里却是越发烦躁。但他不愿意把这烦躁宣之于口,那样会显得自己十分在意,于是只能憋着。
田稻话痨得一比,又没心没肺不会看人脸色,一边嗑瓜子一边唠得起劲:“嚣厉这渣攻身上的剧情好多的,原书里存在感就很强。东海还是他老家之一呢,他娘可是原书里盖章的妖族第一大美女,好几百年前带着他那么个拖油瓶,都能嫁给前龙王当夫人。对了你想宰了的现龙王就是他异父异母的大哥,当年狗血豪门夺嫡大战,嚣厉死了亲娘后爹,遭了竹马暗算,狼狈得一比。”
晗色又揉起眉头来,正想说什么,背后玉戒声叮当响,他回头看去,只见哑巴捏着系在腰间的玉戒要往手里编织的小草人套上。
他赶紧挪过去看热闹:“哑巴,你干嘛呢?”
哑巴盘膝坐在船中间,周围放了一圈可可爱爱的小草人。他正把一枚玉戒套在手里的小草人手上,晗色定睛看他手里的小草人,楞住了:“你照着我原本的脸编的?可我现在易了容的。”
哑巴抬头看他,眼神懵懂专注,似乎不管晗色易容成什么样,他都能看穿假的皮囊。
晗色满心的烦躁在这注视里散去,伸出左手想揉一把哑巴的头毛,手却被哑巴捉住。
他拔下套在小草人手上的玉戒,推进了晗色指间。然后他把腰间另一枚玉戒戴在自己手上,握紧晗色的手,满意得不住摩挲。
田稻在一旁哇塞起来:“这都能虐狗!”
无名指的玉戒微热,晗色嘶的抽气:“哑巴,你当初……”
这时哑巴看到他左手腕上的红线,不爽之情呼之欲出,直接低头啃起了晗色手上的红线,大有不啃断它就誓不罢休的劲头。
晗色顿时无语凝噎。
没问完的“你当初为何买这一对玉戒”也就没说了。
如今到底是个傻子,问了也白问。
*
小破船渐入深海,浪纹平,深海像一大碗蓝色豆腐花,风平浪静下愈显得压抑。
龙宫建立在东海灵力汇流之处,晗色从乾坤袋里拿出不问剑,剑尖沾在海面上,浑厚的灵力通过剑释放入海,汹涌澎湃地探寻前往龙宫的水路。
他的灵力太凶,海面下戏水的小鱼小虾很快被吓得乱窜,此起彼伏地跃出海面透气。
一时之间,小破船的前进路上全是跃出海面的天然舞者。
田稻被这场景激得兴奋不已,利索地跳上周隐肩膀,摇着松鼠尾巴吱吱哇哇:“我就是杰克斯派洛!爽呆了靠!”
周隐抬头问他那是谁,田稻在他肩膀上又蹦又跳地回答是另一个世界的帅哥,周隐面无表情,郁卒都藏在眼底。
晗色拎着不问剑,眼里流淌着灵力纹路,视线穿过海上纷繁万象,顺着天地间的灵力,看穿了无数障眼法阵,锁定了远处灵流强盛的龙宫。
小破船乘风破浪向龙宫疾冲,哑巴抱着小草人,坐立不安地蹭到了晗色背后,嘴角因啃红线啃得不当肿了起来。他低头嗅晗色的长发,不安时只想亲他,但晗色说过不许他亲,他便在风刮起长发之时趁机亲风中的发丝。这样黏黏糊糊,焦躁难受的残魂神奇地安定了下来。
晗色驱使着破船,很快看到了地平线上宏伟的龙宫,他势如破竹地冲过去,却在快赶到龙宫时发现不对,急刹停了下来:“等等——”
哑巴贴在他身后,猝不及防地往前撞上晗色后背,下意识就抱住了。
晗色差点被撞飞出去,话都给撞碎了:“……”
旁边的田稻扒住周隐大叫:“怎么了怎么了?突然来个急刹船,我差点飞出去转体跳水!”
晗色掰开哑巴箍着自己的有力胳膊:“海底下……有大东西。”
他将不问剑往海底刺深,灵力化成万千水箭扎去,不过须臾,海面就像沸腾了一样咕噜冒泡,紧接着,海底传出一阵浑厚沉闷的龙吟声。
晗色神色一凛,不问剑灵光爆涨:“是那条龙,我记得它的声音。”
藏在海底的巨龙被剑气赶出来,它拖着巨大的身躯,嘶鸣着冒出水面,龙首上断了一只龙角,正是晗色当初暴走砍断的角。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晗色提着不问剑抬头望那金色巨龙,在满天水星里自言自语,“龙王,我的余音呢?”
金色巨龙似乎没有神智,它在海面上毫无章法地摆动身躯,搅起汹涌的海浪拍向龙宫,胡乱地摇晃脑袋嘶鸣。
晗色从破船上站起来,不问剑出水,水珠垂在空中成了阶梯,他踩过这一滴阶梯,踏在空中,悬浮在龙王面前,握着剑低声再问:“我的余音呢?”
巨龙龙瞳涣散,嘶吼着张口想吞下眼前渺小的身躯,晗色避开,提起剑当空用力一劈,把巨龙的另一只龙角削断不说,不问剑裹挟的剩余灵力破空而去撞上不远处的龙宫的保护罩,直接震出了裂痕。
龙的断角砸进海里,巨龙的痛吼声几乎要掀翻天地,海面随着它的暴怒,以龙宫为中心,百里之内全掀起了巨浪。
晗色的声音在其间显得格外轻:“我的,余音呢?”
伴随话落,不问剑再次当空一劈,巨龙背上金铁一样的鳞片片开裂,无坚不摧的天然盔甲就这样被劈碎,无血,有痛。
晗色右手提剑指巨龙,左手在虚空一抓,盛极的灵力变成无形的巨手,扼住巨龙咽喉,掐灭了它震耳欲聋的龙吟。
“为什么夺走余音?”晗色眼睛浮现血丝,眼前的世界好像又化成了一摊血红,前一秒还甜兮兮喊着他哥的余音,下一秒就在他眼前生生炸成泡沫,无声地碎成惨烈的诀别。
晗色有些失控,呼吸急促地哑声低语:“我答应过余音,一起结伴游历红尘的。我希望他比谁都自由快乐,为什么杀他?为什么?”
这时天边传来一道大喊声:“剑下留人!不对是留龙,留龙啊!”
晗色抬眼看去,只见一个俊郎的小青年骑在一只白色大鸟上,一边朝这里飞,一边挥舞着双臂传音过来:“我是东海龙五子少睢,别杀我大哥!听我说——龙王已经疯了,别杀他!”
晗色懵了好一会,低头看在不问剑下挣扎的巨龙:“疯了?”
少睢骑着飞鸟赶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你你……不问剑,你是不是小晗色?你易容啦?”
晗色没收剑,皱着眉打量少睢:“你说它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