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武史略 上(119)
“哎”秦宇冲他笑了,微微欠身凑近,挑眉说“子期如此关心愚兄,莫非··心有所动?”
“胡言乱语!”
“那就少探寻”秦宇翻了个白眼“良辰美景,贤弟不要辜负”
“所以伯牙兄承认,之前所言,尽是胡言”安子期又笑吟吟的说。
“嘿嘿,贤弟,你总想试探我,你自己也没说实话啊”秦宇好笑的说“子期?”
“我真的叫子期”
“我也真的叫伯牙”
“你··”安子期张张嘴刚要说话,房门从外面被推开,一名小厮模样的人进来,冲安子期拱手说“少爷,家里叫您回去”
“看来子期兄家中也管教甚严,为兄也愿你早日解脱”秦宇举起酒杯唏嘘的看着他。
安子期嘴角抽抽,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伯牙兄,明日可有空,在下还想和伯牙兄共酒一叙”
“好啊,明日书馆见”秦宇答应的干脆。
“明日见”安子期行礼告辞。
晋王殿下在屋内笑了,笑的得意洋洋,明天他才不会去什么书馆呢!清高自矜的走了,秦宇挺开心的喝到了天黑才起身离开。
安府
安子期刚一进书房就问“大哥着急叫我回来干什么?”
“唉··”安子默站在窗前,回头看见他轻叹着说“子期,老臣们要联名上书,请晋王恢复每日一朝”
这么严重!安子期坐下看着大哥问“范相让的吗?”
“上书的是刘国傅,至于是不是范相属意就不知道了”安子默坐到对面,摇摇头。
封国有国傅,负责督导规劝藩王言行,虽说是其本责,可是刘国傅与范相一向交好,此举确实不好分辨。
“大哥烦恼的是什么?”
“安氏是否署名”
安子期也沉默了,若真是范相为首,安氏必然跟着,自从他父亲去世,范文田在晋国的威望,无人能及,乐兴殿外,范相将晋王的诏命都逼回去了。
可是如今范相在后,看不清动作,安氏若贸然署名,恐遭晋王记恨,晋王抓不住范文田,很可能把气撒到安氏身上。
“大哥”安子期开口说“你见过晋王,觉得可是能令安氏孤注一掷投靠的人”
“什么意思?”
“大哥觉得,凭晋王的能力,可否消除范相在晋国的影响,甚至··除去范氏”
“不知道”安子默摇头。
他明白安子期的意思,可是还不好揣测,虽说晋王在京城的举动也多有耳闻,可是晋国毕竟久在范相影响下,晋国上下遍布范氏之人,想要消除哪那么容易。
“那··大哥不如回拜州郡祭祖吧!”
“躲得过吗?”
“躲不过也要躲,这是唯一的办法,安氏自父亲去世步步小心,范相和晋王如今安氏都不能得罪,也只能如此了”安子期谨慎的说。
安子默未置可否,这个办法他自然想到了,可是安氏一退再退,难不成真的要回去继续经商?
安子期明白他的心思,父亲去世后,大哥一直默默支撑安氏,以大哥的抱负肯定不满足一个府司之职,可如今不是时机。
“以弟见闻,晋王绝非久安之人,晋国必起风云,只是大势未明,安氏不该早做决定,大哥,退一步,是为了进”
“呵呵··大哥知道了”安子默苦笑一下,还是答应了。
“那小弟就走了”
“等一下”安子默拦住他,奇怪的问“我听说你跑到倚月阁去了,你不是不爱去这些地方吗?”
正事说完了,安子期也想起那位伯牙兄,笑了一下说“碰见一位想开青楼的富家公子,不靠谱的很”
“什么乱七八糟的”安子默告诫说“多事之秋,你少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结交,安氏如今只有你我兄弟二人支撑,大哥盼你日后进入仕途,帮我一把”
“大哥放心,我自有分寸”
安子期确实不是胡闹之人,安子默也没有多说,只告诉让他这几日好好待在府内,可能不日就要启程回拜州郡。
清晨
晋王殿下带着宿醉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看着头顶的纱帐,反映一下,猛地坐了起来
“这是哪?”
秦宇记得自己从倚月阁出来就回宫了,为什么会在这儿,而且四周静悄悄的,即便是青楼,那陪着的美人呢?
撑着手臂起身,秦宇推开窗子,随意的看了一眼,却发现街道前堵满了人,他微微皱眉,看见国傅刘元思跪在前方。
这是··又给本王难堪?
门外
刘元思率领硬派老臣跪在长街之上,个个面无表情,气氛凝重,大街上除了众臣,没有一个人。
此事说来凑巧,刘国傅昨日刚刚与同僚商议完向晋王上书的事,归府时正看见儿子春风面的往青楼去,国傅大人中正耿直,羞得老脸通红,立刻下车要把儿子逮回来。
结果国傅大人在青楼内,不但堵住了儿子,还碰见了醉酒的晋王,老国傅自然不能任由晋王如此,当即上前,只是喝醉了的晋王不讲理,痛骂刘国傅包藏祸心,意图不轨,还踹了国傅大人一脚。
老儒生半辈子没受过这种气,也没听过这种荒唐事,本着匡扶社稷的心,纠集一众和他同道的大臣,当街跪谏。
于是就出现了这么一幕君臣对峙的景象。
太阳越升越高,秦宇坐在屋里,耐心一点点磨没后,他看着时辰,心里气愤越垒越高,看着刘元思的眼神变了。
好··很好!本王戎马多年,如今竟是谁都能逼迫的了!
秦宇刚要推门出去,街角赵志平和范文田疾步走来,身后还跟着王蒙率领着晋王护卫营,他迟疑一下没有动。
“国傅大人”范文田走到刘元思身前说“还是先回去吧,大人如此,让老友如何交代?”
刘元思看着前方纹丝不动,他身后的硬派老臣也没有出声。
“国傅大人”范文田压低声音,凑近说“你跪地死谏,是想逼迫晋王就范,还是想逼死老友我”
“范相,何为忠?”
“····”范文田没出声。
刘元思看着他掷地有声的说“匡君辅政,是为忠,老臣愿尽忠而死!”
“老友!”范文田跟这个榆木脑袋有些气急“你愿尽忠而死,也不顾及你身后的那些人吗?”
范文田说着眼角看向街角,刘元思顺着他的目光,看着王蒙身后的护卫营精锐,迟疑一瞬起身。
“范相··”
“老友放心”范文田冲他点点头,示意小厮带他离开。
刘元思离去,硬派众臣也相继散去,热闹的门前,空无一人,范文田恭立在门前,由赵志平进去将晋王接了出来。
秦宇经过门口,狠狠的看了一眼范文田,坐上马车,由王蒙护送离去。
☆、夜宿宫外
乐兴殿
“你为什么才来?”秦宇阴沉着脸看着前方的赵志平和王蒙。
“微臣去找范相,让他劝走刘国傅等人”赵志平躬身回答。
“找范相?”秦宇冷冷一笑,继续说“他范文田要是想来早就来了,还用你去找,你去找他来看本王的笑话吗!还是你赵志平想跟他一起看本王的笑话”
“微臣不敢”赵志平赶紧跪下“王爷···”
“混账”
晋王愤怒的打断了赵志平,顺手把身边的茶几推翻,茶壶盖滚到王蒙脚边,王将军才从愣神中反应过来,赶紧也跟着跪下了。
“王爷息怒”
“息怒!”秦宇盯着他说“他们敢乐兴殿外逼宫,敢当街胁迫本王,要不要本王下诏罪己,让天下人都知道,本王德不配位!”
“王爷!”赵志平仰首,无惧于晋王的愤怒说“微臣无能,让王爷受人胁迫,此臣等失职,但刘国傅如此,也是因为王爷言行有失”
秦宇抿唇看着他,赵志平迎着他的目光说“王爷离宫寻欢,夜宿青楼,不顾劝谏,殴打老臣,此任何一举都不是人君所为,王爷当自省”
殴打老臣?秦宇坐在那里神色变了变,赵志平瞧见,放缓声音。
“王爷,这不是京城,这是晋国的王城,而在晋国,晋王便是君。君者可以行为有失,但不能失德,不能失人心,王爷为臣可以夜宿于外,但为君要以身作则,这样百姓才能敬畏,大臣才能尽心辅佐,将士才能忠心护卫”
殿内寂静了一会儿,秦宇盯着赵先生,许久双肩放松,吐出一口气。
“依你之见,本王该乖乖下诏罪己?”
“不”赵志平摇头说“王爷虽然有过,但刘元思等人此举,也有违君臣之礼,况且王爷下诏罪己,岂不让范氏得意”
“起来吧”秦宇挥挥手“那先生以为本王该如何做?”
“说通刘元思,而且要王爷亲自出面”晋王微微皱眉,赵志平赶紧解释说“不是要王爷低头认错,刘国傅不是范文田,据微臣了解,国傅大人中正,只要能了解王爷真心,必不会为难”
“嗯”
秦宇点点头不愿再说,二人退了下去,秦宇翻身倒在软榻上,头痛搅得他心底更不舒服,今日这事算是丢脸丢大发了,用不了多久,天下人都知道晋王夜宿宫外,还被当朝重臣堵个正着!
唉··莫非本王从今日起,连青楼都不能去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利,秦宇心里那股警觉和担忧更甚,一个言行有失的王,和一帮心怀叵测的大臣,若是将来军心再有变动,自己怕是死的莫名其妙。
安府
安子默匆匆的进了安子期的院落,却发现人根本就不在,问了服侍的小厮,说是一大早就出去听书了,安子默有点生气,赶紧打发人找回来。
“大哥,出事了吗?”安子期一进门就看见大哥阴沉着脸。
“只有你不知道”安子默瞪了他一眼,继续说“晋王夜宿宫外,被刘国傅发现了”
这···安子期也愣了一下,这晋王··怎么如此荒谬,没有分寸。
安子默简单的说了一下昨日之事,末了端起茶杯润润嗓子说“想不到我们还没躲出去,这大梁就出事了,现在晋王可是骑虎难下”
“何止是晋王,范相难道就不是吗?”安子期看向安子默说“大哥,范相去的那么晚,莫非··莫非他真有和晋王争权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