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88)
“嗯?斑鸠。”
“斑鸠有这么大?”
“大斑鸠。”
沈青越又乐。
行吧。
看上去好像有点儿像斑鸠。
“换个姿势。”
姜竹放下弓,甩甩胳膊腿, 都要站麻了。
“要不然你……”沈青越看看景色,“坐我旁边?”
“嗯?”
“近点儿, 我画个中景。”
姜竹不知道什么是中景, 老老实实盘腿坐石头上, 按沈青越的要求低头, 拨弓弦, 假装检查弓。
姜竹想, 他这弓不用这么检查, 他拿起来看一眼就能看出来好不好, 沈青越“好了, 别动, 坚持一会儿。”
姜竹不动了。
太阳晒在他头顶上, 有点儿烫,暖洋洋的,一会儿把衣服都晒干燥了。
姜竹垂着头昏昏欲睡, 眼皮打架,听见酱酱踩草的声音重新睁开眼,过一会儿又要睡着。
循环不知多少回,姜竹的双眼皮打架打得都快成三层眼皮了,沈青越终于道:“好了,躺这儿睡。”
姜竹迷迷瞪瞪睁眼看他,沈青越爆笑,“可怜的,还吃不吃鱼了?”
姜竹眼睛对焦,对上了他手里的小镜子。
咔嚓。
咔嚓。
咔嚓。
一连好几声,把姜竹人都拍清醒了。
“你在干嘛?”
“锁你。”沈青越又拍了几张,转头拍酱酱和远处的风景。
“……”
姜竹揉揉坐麻的腿走过来,对他大小镜子法器的作用深感怀疑。
应该是没什么用的。
毕竟沈青越经常悄悄“锁”家里的两只鸡和酱酱,它们既不能唱歌,也不听他话。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用,沈青越用大镜子画扇子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很神奇。
姜竹忍不住又凑到他旁边,好奇地看他“锁”东西。
“脱鞋,上来,困了就躺这儿睡。”沈青越拍拍防潮垫,从包里拽出小毯子。
姜竹碰了碰,不凉。
也不烫。
摸起来和银子也不大一样。
他默默坐上去,“这是做什么的?”
“防潮,防虫,干净。”沈青越将画递给他,“好看吗?”
姜竹看见了自己的水彩速写。
为了保险,沈青越等纸干一点儿再画一点儿,画幅不大,画得倒是有点儿慢。
白描久了,这回他痛痛快快用色彩,不过水彩颜料落到刘三买的纸上,还是有点儿不易着色,画完干了有点儿发灰。
瞧着倒是有点儿像国画。
水彩纸上的那幅中景则颜色表现不错,非常水彩。
这回他没画轮廓,完全用颜色来画,轮廓线都是模糊的。
对比来说,他更喜欢水彩纸那张。
颜色表现更充分,光感漂亮。
宣纸还是适合画国画。
下次可以试试国画的画法。
或者买块儿绢,画工笔。
只是想想铺子里那些颜料的价格,他就有点儿想咋舌。
穷。
买不起。
赚钱还得继续努力。
不过在姜竹眼里,两张画都很好看,不一样的好看。
若非让他选一张,他是不太好取舍的。
坐着的那张,颜色漂亮。
站着的那张,有种他说不出的耐看。
姜竹道:“很好看。”
“嗯?谁好看?”沈青越笑问,“画好看,还是画的人好看?”
“……”
“还是画上的人好看?”
“……”
姜竹本来只是在看画,叫他这么一说,突然就不好意思细看了。
画上的他,应当是比他更好看的。
沈青越画的鸡,就比家里那两只鸡更好看一些。
姜竹越想越不好意思问沈青越要画往他床头摆了。
只眼巴巴地看着沈青越收了画,重新拿了一张纸开始画湖画风景。
“咦,”沈青越突然想起来他们的主线任务,“鱼笼子是不是能捞了?”
他们俩放下东西往湖边跑,沈青越自己提了提他那有荤有素有装修的笼子,没提动。
“肯定有鱼!”沈青越换成两只手,还是沉甸甸的。
姜竹松开他的绳子,过来给他帮忙。
鱼篓渐渐出现,还没出水已经看见里面有白色翻腾,真的有鱼!
沈青越又拽快了点儿,竹篓一出来,他先看见一条即将滑出笼子的“蛇”。
“卧槽!”沈青越当场就把绳子扔了。
那条“蛇”如愿扑通掉回水里,姜竹捞都没来得及捞住。
沈青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站在水边瞧见“蛇”头也不回的游姿,咦,好像没鳞?
“那是什么?黄鳝吗?”
“嗯。”
“靠……”沈青越站在原地后悔了三秒。
算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还是看鱼吧。
姜竹准备的鱼篓有一米来长,不算大也不算小,鱼篓的入口也不算太小,虽然入口插了个方便进阻碍出,漏斗形状的“塞子”,但姜竹插那个旋转下去竹片还挺稀疏的,换成聪明点儿的动物说不定就掀开“帘子”跑了,然而,鱼是一种只会往前不会后退的神奇动物,困进去就很难再游出去。
姜竹拔了“塞子”将鱼倒出来,大小一共十二条,还有不少虾、螺和水生的虫子。
而姜竹的鱼篓里拎出来,只有四条。
连虾都少点儿。
沈青越将太小的鱼重新扔回湖里,“怎么样,是不是我赢了?”
“嗯。”姜竹笑。
这都赶上他从前蹲一天的效果了。
姜竹兴冲冲地将值得吃的中鱼、大鱼先装进他带来的笼子里。
笼子上有盖,用绳子捆好了盖放到水边水浅的区域,不怕鱼会干死,也不怕鱼会跑掉。
然后再兴冲冲跑去把剩下的一半荷叶鸡拿来,两人守着鱼篓蹲在湖边,沈青越边笑边吃。
他俩,纯纯的鱼饵工具人。
早知道就不把小鱼全扔了,杀一条就是现成的饵。
“哎!”沈青越将一块儿鸡骨头扔进鱼篓里,“那只斑鸠!要不要烤了?”
“嗯!”
可怜的斑鸠被姜竹拎到远处拔毛。
没有热水,他只能把皮给揭了。
不过皮、内脏全都不浪费,可以扔进鱼篓里当鱼饵捞鱼。
中午他们坐在防尘垫上野餐似的吃光了带来的甜瓜、点心和粽子,还烤了斑鸠和一条鱼。
然而,家里有山的小姜师傅也没在野外搞过烧烤。
他们俩烤黑了半只鸟,烤生了一条鱼,一人啃了一嘴黑炭后沈青越拒绝试鱼,用他的军刀切开鱼肉发现鱼肉还生,把鱼判了二次火刑,从半生不能吃的鱼,变成炭黑了不能吃的鱼。
野餐肉食除了买的荷叶鸡,彻底以失败告终。
沈青越看看满手的黑炭,心想要是给他妈看见他吃这东西,得厥过去,阿姨看见了得拿擀面杖追着他俩揍不行。
他都能脑补出情景剧,“沈青越!都黑成什么样了你还吃?你是不是故意的?”
沈青越顿时乐得不行,笑道:“哎,咱们下次还是带口锅来吧。”
姜竹扒拉完也没找到几口能吃的肉,十分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
以他们俩的厨艺,还是炖煮比较保险。
顶多炖老了,只要一直添水就不会糊。
中午太阳太大了,沈青越快速画了两张风景写生就招呼姜竹躺下睡午觉。
正是夏收的季节,端午前后村里大人都在田里忙活,不过山里的温度不算太高,有树荫,有风,吹过去体感是舒服的。
沈青越掏出小毯子给他和姜竹都盖上肚子,拽过片树叶盖在脸上当眼罩。
连酱酱都卧在树边睡了。
湖边的热闹骤然停止了似的,能听见湖边笼子里鱼翻腾的声音。
天好高,山好绿,树叶一晃一晃的,头顶飞过一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