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176)
姜竹:“……”
不,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是想告诉姜松没钱读书可以找他借。
迎着两人的目光,姜竹镇定地点点头:“嗯。不要输给家旺。”
姜松眨眨眼,把眼睛里的泪水挤下去,郑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抬袖子擦擦脸,绷着小脸,编篓子编得更加专注了。
沈青越看了一会儿,突然懂了他爸爸为什么会热衷慈善捐款。
其实,也不是全是为了面子和虚荣心。
虽然他的情况比较复杂,但很多孩子也许就是缺一点儿运气和机会而已。
“咱们的书院……”
“嗯?”
“没事。”沈青越托着下巴默默想,建一座稍微像样的书院,得多少钱呢?
就从第一本儿教材开始吧!
反正他没什么事干。
元宵节,县城、清潭寺、山阳镇都有灯会。
往年姜家村大多人就上镇上凑凑热闹就算了。
今年他们几乎家家户户都参与了做走马灯,怎么都想去县城看看他们亲手做出来的灯挂出来好不好看。
池远舟也不负众望。
他们家的店外面几乎都摆了花灯架子,最显眼的地方就是走马灯。
书铺前面更是,还弄了好大一片灯笼搞猜灯谜,猜对了就能免费挑一盏普通花灯,猜对三道,就能挑一盏走马灯。
可若是想买,走马灯就贵了,半两银子一盏。
诱惑了好多人凑在门口猜灯谜。
偏偏他缺德地搞了很多很难的,吸引来一群书院的学生,也没几个人顺利拿到走马灯。
不甘心之下,只能掏钱来买。
而赶在元宵第一次出门玩的小夫妻,相看中可以趁着赏花灯出来见见的小情侣,还有宠孩子的大人,纷纷掏出钱包开始买买买。
好在这次他们准备得不算充分,走马灯只有一种图案,要不然说不定还得把每样买齐。
长腿鸟的小粉丝们凑在书铺外面看花灯,还有挤到书铺蹭免费画册看的。
姜家俊也趁机把刘小丫约出来了。
不过还得打着带弟弟妹妹玩的旗号。
家蕙和刘小丫牵着石生走在前,家俊领着家业走在后面,然后就遇到了站在书铺外面,一个灯谜也没猜对的沈青越。
沈青越:“算了,谁稀罕,回家点我们的灯玩儿!”
他的小粉丝们一点儿都不知道他真会画长腿鸟,笑他猜不对还骗自己玩儿,“大哥哥,你还是别猜了。”
“你都快把人家谜题猜完了。”
“那边有卖的,要不然你去那边买一个吧!”
姜竹忍笑忍得辛苦,将还要和灯谜大战三百回合的沈青越拖走。
沈青越愤愤不平:“我自己画还是彩色的呢!”
姜竹:“嗯嗯,那有糖葫芦,我们去吃糖葫芦吧!”
沈青越:“你是不是偷笑我?”
“没有。”姜竹连忙把他们买的糯米团子戳一个塞沈青越嘴里,拽着他胳膊往卖糖葫芦的摊子挪。
家业看见了,也想去找小叔玩,被家俊一把拖住。
说好陪他呢,自己跑了算怎么回事?
要是家业跑了,那不是就他一个人跟着仨姑娘看上去很傻吗?
他们这样看上去才像一家出来玩的。
不过……
小叔真惨。
谁家俩大小伙子一起跑街上看花灯啊!
哪怕三个人都不显得那么可怜。
不过再想一想还在家头悬梁锥刺股的姜树,小叔还算不错,起码能出来玩。
姜树就惨了。
人家衙门招人要考试,得考核能不能读书识字,看公文,念公文,写简单的公文文书。
姜树可算是抓了瞎,在家疯狂补习,连元宵都没跑出来玩。
衙门的选拔在正月十七,姜树十六就到了,生怕十七早上过来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耽误他进门。
最后他找沈青越借了四十两银子,他自己年前年后忙,攒了点儿,家里给他凑了点儿,一共凑了六十多两,他全揣上了。
走门路找关系送出去六十两,剩下四两多散碎银子他先留着。
如果成功了,他就在县城租个小房子。
要是没能进去,他就再打听打听什么时候还有机会,或者想办法把那六十两银子尽可能多地拿回来,回家。
姜四山说陪他一起,姜树没让。
他自己又很紧张。
思来想去,找了姜竹陪他去。
姜竹:“我?”
姜树:“你不是对县城熟吗?”
姜竹:“……”
他对县城不熟啊!
但姜竹总是没什么表情的欠揍模样这时候能让姜树很安心。
尤其是姜竹还不爱说话。
姜树从出门,念念叨叨了一路,到找好客栈休息,再到拿出来家旺从里正那儿给他抄的一些文书样本复习,姜竹都没什么反应。
只在他卡住时候,帮他看看文书上是什么字。
“你都会这么多字啦?”
“……嗯。”一冬天,没什么事的时候,沈青越就会教他识字,他现在已经能磕磕绊绊念话本子了。
“唉……”姜树盘腿坐在床上叹气,“其实该来考吏员的是你。”
“嗯?”
“你看,你识字,沈先生有钱,你找他肯定更好借,你身手还比我好一些,衙门肯定愿意要你,进来说不定你就能当捕快,带着刀巡逻,比从杂役开始威风多了。”
姜树把自己给说自闭了。
姜竹沉默了一会儿,鼓励道:“你……聪明,能说会道,肯定能行。”
姜树咬咬牙:“不行也得行!我都忙活了半年了,还筹了那么多银子,怎么也得要我!”
他把那些文书往桌上一摔,一撸袖子恶狠狠地指着上面的字:“这字怎么念来着?”
姜竹:“……”
第122章 如愿(二更)
姜树最终考上了。
不过尽管知道这种选拔考核的人不多, 和他情况基本一致的还有三四个。
他能脱颖而出,还是姜竹又给他掏了二十两银子请客吃饭走关系, 他们租房子租的还是他一个同僚家的小院,对方也替他出了出力,才把名额搞定。
姜树得偿所愿了。
虽然带的银子全花光,还欠了一屁股窟窿。
姜树:“这银票是沈先生让你带的?”
姜竹:“嗯。”
姜树叹气。
又收拾了一会儿房子,姜树:“我今年肯定先还你们钱!”
姜竹:“不急,你慢慢攒吧。”
他也不缺钱用。
家里还有好几百两银票呢。
沈青越说, 月底池远舟可能还会给他送一次银票。
然而姜树不知道。
他只知道姜竹年前给人发工钱,赚的钱都花干了,自己还欠着沈青越钱,大过年在山上作牛作马, 为奴为婢的,一个房东, 生生过得像个伺候少爷的小仆役。
偏偏姜竹自己还挺乐意。
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哪能让人欺负成这样呢?
这简直比家俊给蒸饼家那小丫头还不值钱呢。
但是吧, 他也欠着沈青越钱。
沈青越愿意借钱给他, 可能也是看在姜竹的面子上。
没还钱呢, 也不好撺掇姜竹反抗奴役。
他好歹在衙门混过一阵子, 知道欠钱不还被告到衙门是要挨板子坐大牢的。
万一沈青越哪天不高兴叫他们俩还钱……
姜树:“那什么, 沈先生这两年不急着走吧?”
姜竹:“去哪儿?”
姜树:“搬走啊!他那样的人, 你还指望他在咱们村住一辈子呢?”
姜竹:“……?”
怎么不能了?
姜树:“那大少爷……我觉得都不见得愿意在宝峰待着。”
姜竹心想, 你胡说。
他明明都不愿意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