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23)
好俊、好白,看上去就好贵的小伙子!
这能是偷儿?
这能是流民?
这能是……还真可能是妖怪。
好人家的年轻后生谁长这样穿这样啊!
“哎哟!”
年轻的当即就不好意思地捂了脸,不知怎么的,平时看家里的丈夫、兄弟光膀子也没觉得怎么样,可这人露了点儿锁骨就叫人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
吕香梅也觉得怎么穿成这样,再一看,好家伙,这不是她给姜竹缝的衣服吗?还打着补丁!
她有点儿糊涂了,瞧着他和姜竹这是认识啊,怎么就成偷儿了?
里正问:“是他吗?”
小孩们:“就是他!”
不等他们说第二句,沈青越开口了,他拄着拐杖特别和气地问:“诸位是为了这几个偷菜的孩子来的吧?这是来道歉的?”
正要告状的小孩们:“?”
家长及看热闹的村民们:“???”
“偷菜?”
“什么偷菜?”
沈青越笑吟吟道:“哦,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他们几个孩子趁着小姜师傅下山,故意跑到他家菜园子里来偷菜,你们都是他们亲属?都是来道歉的?”
众人面面相觑。
沈青越:“咦,不是吗?那诸位是来付钱的?”
有人问:“付什么钱?”
沈青越十分诧异:“菜钱啊!既然不道歉,那一定不是偷了,不是偷,就是买嘛!你们肯定是来付赊欠的菜钱吧?”
众:“……”
沈青越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难不成诸位也不是来结账的?那是来做什么的?总不能都是来偷菜的吧?”
众人表情各异,有人尴尬,有人震惊,有人茫然,有人一副听到了八卦吃到了瓜的看热闹神情,还有理直气壮拒不承认的。
其中最理直气壮的就是江顺子家长了,“偷什么菜?哪有什么菜?!我们家孩子顶多就上山拔过两根笋捡过点儿菌子,你别诬赖人啊!”
“就是呀,上山薅一把野菜还要给钱?”
沈青越:“野菜?要不然你们到后院看看菜地里种的是不是野菜?大家都是耕种吃饭,我相信大多人还是分得清蔬菜和野菜的……吧?”
他视线扫了一圈儿,落到第一个和他抬杠的江顺子娘脸上。
“胡说八道!谁家没有菜园子?我们家菜园子那么大用得着拔你家菜?我家菜多到往……”她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什么。
对啊,他们家菜是要往镇上、县城卖的,尤其是最近,菜正是长的时候,为了多卖点儿钱,她宝贝的不行,是断然不许家里的小兔崽子们进去捣乱的,连吃都是吃的野菜。
但是前几天他们家菜桌上的确出现了小白菜和菠菜,她还当他们家皮猴子嘴馋想吃,在自己家菜园子偷拔的呢!
为此她还把家里孩子都打了一巴掌。
她想到了,江顺子自然也想到了。
母子俩对望一眼,江顺子就想往后躲,他娘一把将他从他爹后面逮出来,揪着耳朵低声怒问:“你是不是到山上偷拔人家菜了?”
江顺子下意识就想摇头。
他娘照他屁股上扇了一巴掌,狠狠道:“说实话!”
江顺子咬着嘴唇含着眼泪小幅点点头。
他娘脾气噌一下上来了,“你个兔崽子!家里缺你菜吃了?我叫你偷!”
眼看她要狠打了,旁边的大人连忙拉,“二嫂子你这是干啥,别把孩子给打坏了!”
有人推推江顺子,想让他跑远点儿,江顺子才领悟到,就被他爹一把给按住了。
另一孩子的家长一瞧,眼见江顺子家出头是没用了,开始和稀泥:“什么偷不偷的,都一个村的,孩子捣蛋哪能算偷。”
“就是就是。”
沈青越正津津有味地看热闹,一听这话,马上也跟着点点头,“有道理,这位大嫂,你家菜地在哪儿?明天好叫他们上你家菜地里捣蛋。”
“……”
和稀泥的人尴尬,“瞧这话说的。”
“都乡里乡亲的,这是哪的话。”
“对呀,又没拔你的菜,你个外乡人,你是谁啊?”
沈青越:“我是谁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了,我们村的事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管啊。”
“那还真轮得着我管,”沈青越指指自己的右腿,“我腿都被他们打成这样了,正要去看大夫呢。”
姜竹:“???”
几个孩子:“???”
众人傻眼:“不是你打了他们吗?”
几个孩子也怒了:“是他打我们!”
沈青越:“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你们?”
几个小孩:“……”
沈青越:“怎么,自己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做贼了?”
“我们不是贼!”
沈青越:“后院菜地篱笆边还有你们脚印呢。”
江宏亮:“那你的腿也不是我们打的!你腿原本就是那样的!”
沈青越:“听听!我腿原本就是这样,我腿都伤得连走路都费劲了,我还能打着你们?”
“?”几个小孩简直有苦说不出,怒道:“就是你打的我们!”“我屁股还肿呢!”
沈青越无辜道:“大伙评评理啊,我怎么打?我一个,你们几个?你们两个拽脚,两个拽胳膊,再来一个抱我头,都够把我车裂了。”
众人迷茫,车什么?
小孩都听懵了。
沈青越:“是你们年龄加起来没我大,还是你们垒起来没我高?我打你们你们不会跑吗?我这样能跑过你们?不能吧?”
众人下意识点点头。
别说,沈青越那腿看上去是挺惨的。
沈青越:“所以嘛,我得腿没受伤才能揍得成你们呀!你们选吧,是我腿原本没事,赶你们时候被你们给打成这样了,还是我腿原本有事,你们不但偷菜还打我一个重伤残废。”
“……”
江顺子都顾不上哭了,怎么,怎么这么绕呢?
沈青越:“你们是不是该出医药费?”
“不是这样的!”另一个心急的孩子憋不住了,急躁地反驳,“不是这样的!”
沈青越:“那你说是怎么样的?”
小孩:“明明是……”
沈青越:“明明是什么?要不你从头跟大伙儿说说?”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谁都看出来了是这几个小孩儿上来偷菜,遇到了沈青越,叫沈青越给打跑了呗。
就是他们也闹不清楚沈青越是怎么打的。
瞧这几个孩子活蹦乱跳的模样,肯定是没挨什么毒打。
要说姜竹在家,他们还可能真挨揍了。就这么一个伤了腿的公子哥……
事不关己的大人们都开始怀疑是谁打谁了。
小孩们憋屈:“你说你是妖怪!”
沈青越:“我说我是妖怪你们就信啊,我还让你们不许再骂人要当个好孩子呢,你们怎么不听呢?大伙儿也知道他们平常是怎么骂人的吧?我就好奇呀,这是谁教的?他们是跟谁学的?你们口口声声的乡里乡亲,你们把姜竹当乡亲了吗?”
他扫一眼众人,瞧见了和姜家业有几分像的姜家俊,疑惑道:“我就纳了闷了,姜竹父母是不在了,他就没别的亲戚吗?他父母活着的时候没朋友吗?你们就眼看着他一个孤儿被欺负?”
姜正一家和另外几处的人表情十分尴尬。
但在场更多人表情变得很微妙,沈青越有点儿瞧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反应。
姜竹拉了拉沈青越示意他别说了,“算了,也没多少东西……”
沈青越:“嗯,也对,还是我们小姜师傅品性纯善大度心软,天天被偷也没找到诸位家里去要过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