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嫡从咸鱼开始(79)
两人远远对视,又各自退开。
这段时日他们共同负责此处安全,却话不投机半句多。
不交流好歹还能保持表面的平静。
偶尔被迫说两句,总免不了起争执,可说是相看两厌。
不过今日此番,此情此景,却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萧墨带着人依旧径直走到他对面的座位坐下,先也喝了口茶,才抬头打破僵局:“怎么,六弟也派人去给你讲故事了?”
萧肃神色古怪,难得应了一声,道:“看来,大皇兄是也听了。”
非但听了,萧墨黑着脸,还因此坐不住地来了。
他没好气地“嗯”道:“若非那人穿着礼郡王府的侍卫服,本王还当是六弟特意从外头找来说书的。”
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桌面,萧肃难得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六弟府中的确人才济济。”
可再怎样不满,两位亲王也只能被迫坐着大眼瞪小眼。
就连一众侍卫也神经紧绷,生怕闹出什么事来。
就这样千防万防,至夜半时分睡意上涌。
萧墨有些难耐地狠狠扒着自己的双眼,硬是将此地当作战场。
对面的秦王萧肃已歪着打起了盹儿。
萧墨却不敢睡,正要起身走一走醒醒神,就听外面忽然传来怒吼。
“什么人!站住!”
第55章
外头的动静不小。
睡意消散,萧墨整个人都激灵一下,边往外冲边猛地瞪大了眼:“怎么了?什么意思,还真出事了?”
原本都已快要进入梦乡的萧肃被吓得几乎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还未完全清醒,双腿快于意识先行站起,虎着脸便跟了出去。
烛光摇曳,灯火通明。
禁军和两府侍卫眨眼间分为几路往外包抄。
有领头之人急匆匆来报:“方才巡逻时发现有不明人物在库房窗边鬼鬼祟祟,殿下们放心,咱们的人已追出去了,定不会叫他走远。”
“不过,还需两位殿下拿个主意,要不要看一眼考题是否完好。”
萧墨愣了一下:“库房的窗户不是封死了吗?难道被人打开了?”
萧肃也道:“随意查看乃是大忌,只凭来人形迹可疑便自乱阵脚,反倒给对方可趁之机。”
那侍卫却有些为难地抬起头:“属下明白。”
“但当时正是换班间隙,上一班侍卫刚刚退下,我等赶到时,亲眼目睹他从窗台上跳下来。”
“属下检查过窗户,虽没有完全被打开,却已有明显松动。”
“怕只怕……”
萧肃没再开口,转头去看萧墨。
萧墨亦呆了一下,退后一步惊讶道:“你看本王做什么?这么大的事,本王可做不了主。”
话音落下,两人面面相觑。
“可本王也……”
萧肃说着,似乎有道灵光忽然从天而降钻进脑海。
话锋突然一转道:“也觉得大皇兄言之有理,此事实在不是咱们能随意做主的,是否查看考卷完好,恐怕……”
他打着商量般问:“是不是还得问过礼郡王的意思?”
萧墨提着一口气终于松开,立刻换了一张孺子可教心满意足的脸。
“不错,”他移开视线,随即吩咐,“快些派人将此事报于礼郡王。”
又摆了摆手赶鸭子般对那侍卫道:“你也别在这傻站着了,抓人要紧!此处里外皆有守卫,若还出差错,便是本王也保不了你们!”
话并没错。
那侍卫听着很有道理,忙躬身应了下去吩咐。
萧墨和萧肃再次对视,却没再多言。
而是默默站着,只等手下将那人抓来再说。
与两位王爷处的混乱不同,林黎埋伏的城南小瓦巷却十分宁静。
可不得宁静?
自入夜后,根据萧珩所言,林黎亲自蹲守。
如今春暖花开,即便到了晚间也并无太多寒意。
那士子从刚开始便开着窗,一直伏案读书,时不时摇头晃脑念叨两句,有时也提笔写上几个字。
除却中途有人给他送了次点心,他几乎连座位都未离开。
离得有些远,看不清他究竟写了什么读了什么。
林黎甚至还派人去跟了那送点心的小厮,也没发觉任何异常。
除了来往与书房和膳房,根本没做别的事。
虽是温度宜人,可就这么蹲着也实在难熬。
林黎带着另外三个侍卫伏在不远处的屋顶,直看得又累又困,一时又忍不住想起之前在府中的舒适生活,实在叹息不已。
想当初刚开始时他还有过犹疑,总觉得主子突然变得如此淡然,他也跟着放纵颓废,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
而今什么好坏早就不重要了。
他只知一个道理。
从苦到甜有益身心,从甜到苦度日如年。
身后跟着的侍卫大约也是差不离的心情。
若非主子突然被按了个主持春闱的活儿,他们现在都还在府上养鸡养狗,不知多逍遥快活。
周围太过安静,几人实在忍不住小声闲聊。
“这究竟是个什么大人物啊,盯了好些天根本没个动静,还让林老大亲自来盯,按理说能被主子这般重视,不该什么情况都没有吧。”
礼郡王府的人如今对萧珩都有种盲目的信任。
虽然自己什么不了解,却不耽误他们觉得主子的判断一定对。
“自打主子接手春闱一事,咱们便来看着好几天了,他们府上但凡有个人出门都有人盯,还真没查出什么来,够奇怪的。”
“还有这个人,”其中一个侍卫道,“天天就拿着那本书读读读背背背,要么就拿着那张破纸写写画画,根本连书房都不出啊!”
“咱们没参加过科举也不懂,可这般死读书,能考上吗?”
另一人也道:“而且不都说什么四书五经,还有好些旁的东西要看,他怎么跟个呆子似的就光抱着那本背个没完呢?”
林黎听着,目光落下,瞥他一眼随口回道:“你才是呆子呢。”
“我也没参加过科举,都知凡能参加春闱的皆是各地举子,需通过秋闱才能参加会试。”
“这些可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
林黎往那人方向昂首示意,略带憧憬:“读书人中的翘楚,怎可能是什么呆子?”
那侍卫听罢,却啧啧称奇:“不呆他这么读书?”
“难道他乡试时就是这般死读书考过的?”
“那倒也……”林黎刚要反驳,却突然愣住,“等等!”
“你们是说他这些天一直在读手上的那本书,也一直在同样的那张纸上写,都没换过吗?”
“对啊,”几人有些茫然地点头,“要不怎么说他瞧着不大聪明的样子,五天了,一直就拿着那本。”
“我等虽离得远看不太清,但他那书比较特别,并不似咱们平时所见,那外头书皮上是空白的,什么都没写。”
“不错,”又一人道,“何况我等时时盯着,他就没换过书。”
“每日亥时睡寅时起,写字所用的纸,每晚都叠好夹在书里,书则被他压在枕下,早起时再宝贝似的拿出来。”
“我等刚开始也没注意,可看着看着就有些奇怪。”
“还是说他别的都看完了,就剩这一本还不太熟,需得在考前好好背一背?”
林黎却凝神紧绷了身子:“不对。”
“此人只怕早已有了问题,之所以这些天一直没动静,是因为在此之前他便已经做过了他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