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嫡从咸鱼开始(44)
太子重伤,虽说他之前刚被斥责过,禁足过,圣上甚至曾提着剑恨不得要将他杀了,可那毕竟皆是之前。
如今梁帝的态度显而易见。
无人敢小觑太子威仪,更无人敢质疑太子地位。
禁军将府邸内外守得犹如铁桶,生怕再有什么人胆大包天偷着摸进来。
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此次太子受伤已如此严重,这若是不小心再被来上一下,别说一个李太医,便是十个二十个李太医,怕都救不成了。
上了药,又陆陆续续斟酌药量煎药,熬方子。
几个头发花白的太医忙忙碌碌,一刻未停。
不过外间虽吵闹,为保证萧衍能得到充分休息,府邸的上房之中却保持了绝对的清净,便是周围的几间屋子亦被刻意空了出来。
除了贴身侍卫苏寒,并无他人。
太子萧衍面色苍白,静静躺在床榻上。
直至苏寒将各处都查看过再次返回,他才慢吞吞地问道:“人都出去了?”
第32章
“属下已将四周屋子全都看过。”
苏寒躬身回道:“现下禁军皆在院外守卫,李太医又特意嘱咐了不能扰您休息,只让属下在此看着,因此若无通报,不会有人进来。”
萧衍双眸缓缓闭上,又过了许久才“嗯”了一声。
“做得很好。”
苏寒默默退下两步。
想到什么,脚下迟疑,到底还是再次开口。
“礼郡王那里,实在未曾料到他本人身手竟那么好,便是他那个侍卫林黎,从前也并无如今这般厉害。”
“圣上两次被他们所救,恐怕要越发另眼相看了……”
萧衍伤势格外严重,被太医们一顿药又是抹又是灌的,人虽是清醒了,可却十分没精神。
闻得此言,他微扯了下嘴皮子,只简单说了两个字。
“无妨。”
便闭上眼彻底睡了过去。
虽只有短短两个字,可苏寒得了这个保证,之前的忐忑却立时消散。
他环顾四周,再无需要操心劳力之事,索性在一旁的塌边靠着,亦沉沉睡去。
而被他们提到的那位身手很好的礼郡王,此刻正惬意的席地而坐。
因提前烧过地龙,屋内暖烘烘的。
案桌之上,铜质小炉内正咕噜咕噜冒着泡泡。
薄片的羊肉放进其中被瞬间烫熟,再沾上府中厨子秘制的酱料,一口下肚热气腾腾,早前在外头所受的风寒被彻底逼退。YST
萧珩白皙的脸上润出一抹清淡的绯色,看去颇为诱人。
他身量颀长,如此便又显出些特有的赢弱和易碎,轻易便可勾起旁人的怜惜之情,觉得是该将他好好珍藏才是。
若非林黎曾被他三两下揍成鹌鹑,大约也会被眼前这假象迷惑。
如今嘛……
他只恨自己伸向盘中夹肉片的筷子速度不够快。
这人一副尊贵模样瞧着慢条斯理,实则风卷残云大快朵颐,偏偏还十分客气:“快吃啊,这个虾你也不吃吗?那本王替你吃了?”
我还没说话呢!
林黎眼睁睁看着萧珩将最后一整只大虾放进了他自己的小铜炉里,欲哭无泪:“殿下,您开心就好。”
此刻屋内不过他们主仆二人。
林黎吃东西抢不过萧珩,嘴巴闲着也是闲着,枯坐了一会儿便说起早前发生的事来。
“今日真是惊心动魄。”
“虽说临去参加庆典之前属下便一直心有不安,但万没料到竟会闹得这么大,竟会有人在这等日子行刺圣上和太子!”
这事实在令人震惊,此刻回想起来,林黎还是忍不住感慨。
“那刺客也不知是受何人指使,武艺高强至斯,您都不知道属下接下那一刀时是什么感觉!”
“虎口生疼,两臂发麻,手中的刀都险些没拿住!”
他撇着嘴越想越心惊:“属下力气就算大的了,可那人简直恐怖。”
“这般想想,若非您那日突然提出要比武,属下恐怕还不知自身差距,不会日夜操练。按照从前的水准去接这一刀,定然接不下来。”YST
看着面前还在汩汩冒着热气的小铜炉,林黎将已经烫熟的一片肉肠夹起吃下,才喟叹一声。
“届时别说吃锅子,怕是连小命都该没了。”
“那倒不至于。”
萧珩看似缓慢实则果断地又吃了片羊肉,才抬起头来。
林黎好奇地等待他的后续,就听萧珩接着道:“若你实力实在不济,本王自会想别的法子救下父皇,不会叫你拿命冒险的。”
“这点你大可放心。”
主子心里果然还是有他的。
林黎闻言,一时浑身热血上涌,他就知道。
虽说殿下会在无人时打击打击他,有时说话也不大客气,常常让他哑口无言,但目的却皆是要他上进。
而若真正遇上事时,却会以他为先,替他出头。
脑中不由想起之前恭郡王评价他胖,那时主子还替他说了话,说他根本不胖而是壮。
此刻这番态度更加明显。
这便是主子的长处了。
萧珩并非情绪内敛之人,因此往往如何想,便会如何大大方方说出来,叫人心中熨帖。
林黎大为感动。
就连最后那只虾没能吃到的懊恼与愤恨都彻底消失不见。
不过是只虾罢了。
便是面前剩下的这盘羊肉一起给了主子,那也是理所应当。
正自想着,萧珩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
“毕竟若你能力不济,真拿命去搏也无用,届时你的小命丢了就罢了,父皇那般重要却也救不成,岂非得不偿失?”
什么长处,这分明是短处。
什么熨帖?他能不能直接堵了主子的嘴让他以后都别讲话?
“……”林黎木了一张脸。
萧珩说罢,视线落在他前方摆着的那盘羊肉上:“哟,这还有没吃完的,你也不吃吗?要不本王也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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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才说了一半,就见林黎猛地起身将整盘羊肉拿起,一股脑儿全都丢进了自己的小铜炉。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殿下,现在没了。”
“欸!”
萧珩眼睁睁看着他一顿操作行云流水,拦都没拦住,无言半晌才挎着脸瞪他一眼:“至于吗?”
“至于,当然至于。”
这一场嘴仗,林黎靠成功抢食大获全胜,心情这才真正熨帖。
一时之间,他都有些忘了从前的萧珩是何等模样。
印象中,就在不久之前,主子还是略有些高高在上冷漠疏离的。
只是那份清高并非故意为之,而是生而尊贵使然。
他待他们虽也亲近,却极少多话。
不会开这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不会叫人在不经意间便忘了身份有别,自然更不会与他同屋用膳,还能容忍他这般无礼。
从前的礼郡王总是很忙,很累。
每日在外应酬奔波就已身心俱疲,待回府后又总是将自己一个人关着,他们看在眼里虽觉得心疼,却从不敢多言。
似乎就是从那次主子莫名昏睡之后,他便渐渐变了。
林黎也说不上来究竟变了什么,但总归比从前开心豁达,精神也好,更重要的是再也不紧跟着太子忙前忙后,明显轻松起来。
也不知是忽然想通了还是如何。
有些愣怔地看着面前汤汁沸腾,林黎还在发呆,下一瞬,脑中全部的思绪被猛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