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嫡从咸鱼开始(19)
谁也说不准会不会真是某种特殊肤质。
气氛太过怪异,萧宁也察觉出自己此刻所言有些不妥。
可他与萧肃的关系本就一般,因此只低声嘟囔道:“凶什么,本王不过是说有这种可能性。”
唯有萧珩微微歪了一下脑袋。
并没有这种可能性。
他记得分明,梦中的萧肃也被猫儿伤了脸,可那时却是因春闱在即,实在不宜脸上带伤前去主持大局。
后来人选确定为三皇兄楚王萧辞。
没过多久,萧肃的伤便好了。
可如今此事却又生变。
明明身处灯火璀璨温暖如春的大殿,萧珩却只觉得一股寒意自下而上直窜后脑。
从前他并非执子之人,看得自然不够分明。
如今远观棋局,才发觉似乎有很多东西都变得不可思议。
酉时初,宫宴开。
熙熙攘攘的人群尽皆坐定,喧嚣声亦戛然而止。
既是宫宴,又是百官同庆,更是除夕,该有的仪式自然免不了。
众人跪了一地,先由礼部尚书宣诏,祈福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再由梁帝举杯,与天下臣民共勉。
洋洋洒洒又说了小半个时辰。
萧珩觉得自己肚子都快空了,耳朵也嗡嗡的,才听得上头终于传来张宝全铿锵有力的声音:“起——坐——传膳——”
此次宫宴与往常相同,照旧分内外两场。
内场由苏贵妃主持,景妃、丽妃、端妃等一众妃子及几位公主在旁帮衬。
各家女眷皆在其中。
外场则由梁帝出面。
皇室宗亲及朝中大臣欢聚一堂。
除了太子和齐王,三皇子楚王萧辞、四皇子秦王萧肃、五皇子恭郡王萧宁及六皇子礼郡王萧珩尽皆到场。
剩下的七、八、九三位皇子年纪还太小。
一位如今才刚会说话,正拉着身边的小太监想出去。
另外两位甚至还是奶娃娃。
此刻被乳母抱着,倒也坐在下首,却有些无人问津。
但无论如何,打眼看去整个场面还是很温馨和睦的。
先前被沈国公府一事弄得有些心烦的梁帝,难得露出一抹笑容来。
酒过三巡,大殿内气氛高涨。
梁帝意思着喝了两口便停下。
他如今身子骨大不如前,又添了头疼的毛病,来之前太医特意叮嘱过,不可贪杯。
诸位大臣也知晓分寸,因此只在皇子之间徘徊。
萧宁酒量好,为人又爽快,此刻被几个年轻的公子少爷团团围住,你来我往喝彩连连。
梁帝坐在上首,视线掠过,笑了笑。
又在秦王身上停留,出声道:“老四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宫里的饭菜不合胃口,怎么不见你动筷?”
萧肃一直低头坐着,闻言连忙起身,克制着微微抬头道:“父皇恕罪,儿臣今日有碍观瞻,不敢扰了旁人兴致。”
“怎么有碍观瞻了?出了何事?”梁帝疑惑细看,才道,“朕瞧着你下颚的伤像是还未好,上次李太医瞧过还是不成吗?”
他一开口,众人的注意力立时被吸引。
就连喝得满面红光的萧宁也停下动作,往这边看来。
他说话本就不过脑子,现下酒一上头,更是忍不住插话:“父皇,四皇兄那个脸一时半会大概好不了了,儿臣才刚看过,烂得厉害。”
“……”
方才还围着萧宁的几位公子下意识后退。
您其实可以不说话。
就连萧珩都没忍住抬头。
他这个五皇兄脑子一定有问题。
梁帝果然也虎了脸斥道:“你闭嘴,问你话了吗?”
萧宁被骂习惯了,十分皮实。
闻言只是缩着头一捂嘴巴,并不害怕。
就见萧肃已恭恭敬敬回道:“儿臣旧伤未愈,原是该告假的,只是今日毕竟除夕,实在不好因为这等小事便不进宫。”
“何况儿臣节礼早已备好,无论如何也该当面将所备贺礼送上。”
“此刻父皇既问起,不知可否就容儿臣叫他们将东西抬上来?”
梁帝这下倒是有些好奇:“什么好东西?既准备了,那便抬上来看看。”
又叮嘱:“你这伤切不可再耽搁,实在不行便叫李太医再带人去仔细瞧一瞧。”
“堂堂亲王,哪能一直如此在外行走?何况久伤不愈乃是大忌。”
“父皇可还指着你们能为朕分忧呢!”
“是。”萧肃应了,并未多话,只转身招手。
自有几个小太监抬着东西进来。
贺礼被大红色的绸布盖得严严实实,只知里头鼓鼓囊囊,却看不出究竟是什么。
梁帝脸上笑意越发明显,骂道:“老四平日里瞧着一本正经,何时竟也学得这般神神秘秘装神弄鬼。”
虽是骂,语气却透着亲昵:“行了,快掀开给大伙儿看看。”
萧肃又一躬身,两步走到那贺礼面前,抬手一扯。
众人皆瞪大双眼。
红绸飘落,里面并非如先前所预想是什么稀世珍宝。
而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灰扑扑的巨大石块。
萧宁实在没憋住,第一个嚷嚷起来。
“四皇兄,你费尽心思这般隆重介绍,摆出来就是这个?一块破石头做贺礼,即便它这模样有几分古怪,也实在配不上送与父皇吧。”
他放下手中的酒盏,走到那石头跟前絮絮叨叨。
“难道是想说这模样像什么祥瑞?还是想说这石头又有什么天然的字迹?亦或是……容本王想想,还有什么来着?”
没等他继续想出还有哪些老掉牙的套路说辞,萧肃便已冷着脸将他打断。
“你在胡说些什么?”
萧珩正夹了一块香煎鹅掌,边吃边抬起头。
就听萧肃冷声道:“此乃本王托人自齐国北境运回来的所谓矿石,这一块石头能采出目前极为贵重的朔上石若干。”
“可——就是这样的矿石,在齐国,却随处可见。”
第16章
萧珩口中的半块鹅掌险些掉下。
一时瞠目结舌,彻底忘了反应。
宴中献礼乃是常态。
往年除夕宴,太子和齐王之间总免不了明里暗里的较量,便是他们剩下几个兄弟,也必要挖空心思。
不求一枝独秀,至少也要新奇有趣。
能让父皇高兴满意又记忆深刻最好。
一人高的珊瑚,精雕细琢的玉树,出海带回来的奇兽,便是萧宁方才所说的那些模样似祥瑞的奇石,天然风化拥有字迹的石块……
这些年来形形色色,实在应有尽有。
萧肃往日并不是爱出风头之人。
今日陡然出声,萧珩便觉奇怪。
可再奇怪他也万万没料到,四皇兄准备的贺礼竟会是这个!
大殿内静如止水,就连刚才还咋咋唬唬的萧宁也猛地愣住,神色惊恐地看着萧肃。
片刻后,仿佛是无数巨石投入水中。
乾安宫瞬间炸开。
“是臣听错了不成?殿下方才是说,朔上石在齐国随处可见?”
“这,这怎么可能?”
“那齐国民生凋敝贫寒至极,若此石于他们而言当真寻常,那为何不大量出售至我大梁,赚取更多银两?”
“是啊,殿下所说,不知可有证据?”
“若殿下所言属实,那齐国岂非将我大梁贵族当作猴一般戏耍?”
“外间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此石如何如何珍贵,如何如何难得,那齐国送进京来的贺礼当中,朔上石更被作为重宝。”
“小小齐国,敢如此欺瞒我大梁?”
“如今京城之中,朔上石价格一路上涨,昨日已是一千两一小块的高价……”
话音未落,就被萧肃冷声打断。
“那是因有人知晓不对,刻意为之。”
这话一出,再次引来众多议论。
“这!何人明知此事有异还发这种不义之财,岂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