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不可以做太子妃!(215)
众人交换眼神,询问他人是否认识他,得出一片否定的回答。顾筠就在这片否定的回答之中,被赵禾引进礼舆。
阖户,连同窗户一并关上,华美的桥厢,光线暗上数分。
或许是离得太近的缘故,顾筠鼻腔里面呛入一片香气,朝恹身上的沉香,轿厢金丝楠木的幽香,香炉燃烧着的安神香,他往后退了一点,脚后跟磕上滑门,咔哒一声。
朝恹抬眼看来:“我有那么可怕?”
顾筠道:“不是说好分开一段时间?”此话出口,顾筠发愣。彻底冷静下来,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次再见,本就是对方一手促成。
赵禾那道信,对方难道会不知道?自己从北境出发,来到这里,这么长的时间,对方难道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不会,都不会,除非燕召那些人毫无能力可言。
顾筠理清思路,望向朝恹。直至此刻,朝恹还未收回视线,双方视线撞上,久久,方才移开。
朝恹起身,朝这边走来。
礼舆面积不小,宛如一个小房间,上面未曾铺上毛毡,鞋底踩过,激起清脆的回响,和着玉旒互相撞击发出的类似声音,直叫人耳觉得吵闹。
两人再次靠得很近,可是谁也没有说话。
沉默铺展,混杂的香气编织为一张细密的网,两人均被笼罩进去,呼吸困难。朝恹的喉结滚动,许久之后,吐出几个字来:“你还好吗?”
顾筠:“你难道没有关注我这边?”关注过,当然关注过,可总想要听到你的答复。
顾筠低下了头,道:“不好。”
脸颊覆上宽大温热的手掌。朝恹仔仔细细摩挲他的脸颊,最后,食指指腹摸上他的眼角,顿住了:“怎么哭了?”
顾筠扭脸甩开了他的手。
泪水冲花黑黄妆粉,在朝恹指上留下一片片污渍。
朝恹呼入的空气,像刀子一样割人,他长长出了一口气,道别哭了,命人打了水来,沉下手帕,和着花油,仔细擦去顾筠脸上的妆容。
一张因为情绪激动,微微泛红的漂亮脸颊显现出来,他抬指刮了一下顾筠鼻尖,道:“刚才那个模样,哭起来真丑。”
顾筠:“……”顾筠想要骂他,鼻尖一酸,没有控制住,泪水又落了出来。
他朝朝恹伸手,朝恹将他搂进怀里,声音很柔:“好了。”他轻轻拍着他的背脊。
顾筠紧绷肌肉慢慢放松,可是还是收不住眼泪,情绪得到宣泄,就要没完没了。
他抱紧了青年的腰,劲瘦有力,玄衣触感顺滑清凉,上面的刺绣硌得指腹不太舒服。他用指尖拨弄这些绣品,脸则埋在青年脖颈位置,顶得对方不得不抬高了下巴,任由他接下来胡乱蹭着眼泪。
“朝恹。”他喊道,因为声音哽咽,由显得软和。
朝恹低低地嗯了一声。这样的呼喊,没有谁能不去回复。顾筠又喊了一声,朝恹又回了,再喊,再回。朝恹有着无限耐心,对待自己在意的人。
此刻,再多的负面情绪都在对方的宠溺之下,烟消云散,顾筠平复了情绪,定下手头动作,闷闷地问:“我寄于你的信,可收到了?”
朝恹回答:“前几日收到了。我给大囡定了几个名字,等到祭天结束,拿于你看好与不好。”
顾筠:“好。”
顾筠答完,闭上眼睛,贪恋片刻青年的体温,松开了手。
他想问对方促成这次见面,为了什么?是单纯想要见他?还是想要宣布什么事情?比如宣布就此结束,他们的感情走到这个地步,正如他之前所想,已经没了意思。
如果对方想要就此结束……
顾筠心想:自己会同意的,无论想与不想,这是自己欠他的。离了自己,他会过得更好,他做事向来会权衡利弊,这或许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
顾筠等待命运的宣判。
他的后颈被人托住,一点温热落到唇间。顾筠仰头,青年垂着眼帘,光线落不进眸子,一片漆黑,他于细密的亲吻,定定看着,毫不意外陷入其中,一句许景舟走,他留在这里的话,几欲冲破唇齿的禁锢。
他下意识攥紧对方肩膀,这段时间天地里跑,他的力气大了许多,自然把对方捏痛了。
朝恹皱起眉头,抓住他的双手,压在两人胸膛。
顾筠尝试挣脱,没能成功,到底是在礼舆之中,外面都是人,他便没有再次尝试了。他在亲密之间,费力压着自己那明显失去理智的话。
晶莹的汗珠从鼻尖冒了出来,朝恹将他抱了起来,放在御座,膝盖顶开双腿,身体压下,更深地吻他下来。顾筠气都要喘不过来,衣服半褪,迷离地看着朝恹的脸。
朝恹终于松口,撩开垂散下来的额发,将他看了又看,抚摸着他被咬吮的红肿的嘴唇:“我爱你。”
顾筠道:“我知道。”
朝恹道:“可是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顾筠怔怔地看他。
朝恹道:“我支持你的想法,并且提供帮助。你,回家去吧。”
……
朝恹心想:自己真是疯了。
既然说出这话来,他回去了,那自己呢?孩子呢?
当时他竟然只想对方不要这样痛苦了,至少,不要再哭。或许是那个无法证实的猜想,给了他勇气,再或许是这些日子让他觉得比起未来的失去,现在的分开,更加难受,再或许………
他也不知道了。
后悔吗?后悔的,可是话已经出口了,要反悔吗?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不是吗?
朝恹脱去祭天用的衮冕,立在殿前,看着站在里面,与大囡玩耍的顾筠。
第177章
朝恹换下祭天用的衮冕,来到坤宁殿前,看着站在里面,与大囡玩耍的顾筠。
乌金西坠,暮色汹涌。
朝恹淹没在一片暗色之中,夜风嚎啕,飞檐翘角之下,惊鸟铃晃动,清脆的声音似要冲破云霄。
顾筠似有所感,扭头看来。
“陛下。”他自然而然地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温暖气流瞬间袭来,风声铃声,似乎都被隔绝了,再也听不到了。
事情确实不到无法挽回的地方,可是……再来一次,很大概率又是自己退步。虽说是冲动之下说出的话,但是细细想来,这应是自己潜意识早就想说的话。
顾筠已经作出决定,明眼看来,并不会因他的反对改变。
既然如此,何必再要折腾。
朝恹跨入殿内,手中奏章,递给跟随左右的赵禾,走到顾筠身旁,撩起衣摆,半蹲下来,和他一起逗弄大囡。
大囡一会抱抱这个,一会抱抱那个,哪个都很喜欢。
——顾筠即便离开大囡很长一段时间,大囡依然与他亲近。
朝恹逗弄片刻大囡,让赵禾把大囡带下去,抱起顾筠,将礼舆上未完的事情做完了。
大汗淋漓,两人紧紧相依,呼出的气息,不分彼此。事毕,朝恹拿了给大囡定下的几个名字,让顾筠选。
这些名字礼部等都有参与,意义自然个个极好。顾筠看着哪个都很合适,他靠在床头,披着衣服,随手指了一个:“瑾庚。瑾为美玉,庚主刚健。”
朝恹道:“朝瑾庚。”
他念了一遍,笑着说好。
顾筠侧头看他,定定看了许久,方才收回视线,跟着笑来。
于是,大囡的名字就定了下来。
顾筠没在这边待上多久,便回了北境那边,这次回京匆匆忙忙,诸多事情未曾处置妥当。
年关之前,他再次进京,如此,总算过了一个全家团聚的年。
这个年过得是分外热闹,不仅因为朝恹有意大办,更是因为杂种麦种的成功,国库的充盈,以及卫所整顿与削打乡绅的顺利进行。反改革同盟历经一年的连打带杀,已经成了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更别提掀起什么风浪。
——为了防止老皇帝不识好歹,此刻驾鹤西去,影响这个几乎人人欢喜的年,朝恹特意把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和自己私库里面最好的药材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