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不可以做太子妃!(100)
前面的看法和后面的看法,并不影响他们的结论——这位“张匠师”弄不成什么火器的。
在此之前,郎君已经集结一批相关工匠,日以继夜,研究这个东西。他和他哥,正是这群人里面拔尖的存在,由于研究久久不见成果,前几个月,他们和其他人都被送回老家。
此次回来接着做事,一是郎君特意派了人来请他们,到底要给面子,二是郎君金开得很高,如果能够干上几个月,孙子都回来了。
因而,此时此刻,柊工匠即便知道对方身份与他们的猜测再次出现偏差 ,依然相信一开始的结论。
他同其他工匠一般,默不作声帮着顾筠弄好种种零件,等着顾筠忙活完毕,组装试用,宣布废弃,大家各回各家。
顾筠看完作坊,锐利的目光看向了他,道:“柊匠师,咱们寻个安静地方,说会儿话。”
刹那之间,柊工匠拽住徒弟,上说,有种全部心思皆被对方看透的感觉,他定了定神,低低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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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此地几百公里的京城。
绵绵不绝的阴雨,总算彻底停歇。温度降了不少,自崇山峻岭而来的冷风,卷动四下轻薄之物。
朝恹立在窗前,听赵禾说,顾筠等人已经到了目的地,神情松缓,垂着眼帘,慢慢地翻阅手头的各项信讯。
其中一页纸朱阳县和燕临县谋害太子等案,案情已然明晰,按照律令,对一干人等进行的相应惩罚。
现下唯一的问题是派谁前往两县,赴任县令。
这两县算不得富裕,整体中等偏下,但凡有点人脉的官员都不愿意被安静去往两县,乱与不乱先不说,主要是在难以做出政绩,进行升官。
朝恹看着这则信讯,慢慢地想,孟家想要做实事,这儿不有机会?
正想着事情,有人来报,说是柔嘉郡主前来探望顾筠。朝恹头也不抬,命人将她打发回去。这头人还没打发回去,又有事情来了。
皇帝召见他。
朝恹明白是为什么事情,他将手中信纸一一烧毁,确保万无一失,前往慈宁寺。
皇帝召见太子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之燕王等人闻言,嘴角均是忍不住的上扬,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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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筠这边,他将柊工匠喊到一边,给他看了图纸,随后带着人先行弄了几个零件出来。第一批不太合格,焊死零件数据要求,第二批总算全部能用了。
顾筠将其交于柊工匠,看着对方操作一遍,确定无误,让人带着零件返回京郊小作坊,随即抓紧时间,直接调转方向,前往不远处的第二个作坊。柊工匠的哥哥,已经去往了此处。
路上,顾筠太累了,等到燕召把脸上厚重的妆一卸,便睡了过去。
这妆其实已经补过好几次了,否则现下早就花了。
一行人正在路上,燕召和李澜便收到太子有难之事。原是皇帝吃了数日素,身体不适,而今大发雷霆,要砍了太子脑袋。
李澜看向燕召,道:“要不要告诉她?”
燕召摇了摇头,道:“不必,告诉对方,徒添烦恼。先把太子安排的事情做好,如果太子真有事情,此情便是一块免死金牌。只是要征得娘娘同意。”
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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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听着太医的汇报,不算大的房间,两侧的窗户,留有缝隙,溢入的冷气,冲不散一室温暖。
“陛下。”黄大监走到床边,轻轻说道,“殿下来了。”
皇帝眼也不抬,道:“先让他在外面跪着。”
黄大监道:“殿下正在外面跪着,没有万岁爷的旨意,不敢起来呢。不过……万岁爷,您是真要砍了殿下?”
皇帝发出冷冷的笑声,没有说话。
一侧的太医道:“陛下骤然清修,虽然素菜经过处理,与荤菜口味相近,但其本质仍是寡淡之物,肠胃等无法适应,故而出现便秘等病症,严重一些,后面可能出现一些严重的病。陛下,请您保重龙体……”
……
天虽然放晴了,但毫无遮掩的地面依然未干,朝恹跪在潮湿的平整地砖上头,膝盖以下的衣摆全部打湿,他垂着眼帘,跪得笔直,宛如一张绷起的弓弩。
这对他也不难,在此之前,他跪过很多次,只是对象不是皇帝。
淑妃来了。
她因为反复无常的天气染上风寒了,正在睡觉,听闻消息,喝了一碗热汤,顾不得更多,便急急来了。
朝恹没有抬头,淑妃没有低头,两人交集一瞬,便拉开了距离。
淑妃来到皇帝所在的卧室门前,黄大监站在门口,见到了她,挥退旁边的小太监,捏着佛尘,迎了上去,轻声说道:
“陛下心情不太好。娘娘也知道,陛下做到这步,本是为了去除旧疾,延年益寿,谁料竟弄得愈加不好。奴婢在旁看着,心疼得很,要是谁能……您说是吧?”
黄大监中间吞了几个字,但淑妃听明白了,她压低声音,对黄大监道:“多谢提醒。”
黄大监道:“淑妃是个聪明的人,即便咱家什么也不说,淑妃也该猜到陛下现在想要什么,就是缺个台阶。”他用食指和中指比了个小人向下走的动作。
两人不再交谈,黄大监送淑妃到里间去,皇帝见到了她,没有好气道:“你来干什么?给你那好儿子求情?”
太医此时已经看诊结束,预备出去熬药。
淑妃双膝跪落,裙裾委地,声音极轻却清晰,带着一丝极力抑住的颤意:
“陛下息怒!太子鲁直,得知陛下龙体欠安、渴盼仙人援手,便急急献了清修之策。此举思虑欠周全。然……”
她微顿,抬首直视皇帝,眼底忧虑真切:
“其心赤诚,唯祈陛下早日康健,身心安泰!
“ 焉能预知龙体承天之尊,温养之道自有天数规制?太医明言,根基深固之躯,调养法度需循序渐进,最忌骤变急转。陛下此番圣体微恙,分明乃调养之法与龙体禀赋一时未能契合之故,实非素斋之过,更非太子建言所致啊。”
皇帝不语。
淑妃深深俯首,额抵冷砖:
“陛下。太子自领命督造登仙楼,夙夜匪懈,殚精竭力,更以铁腕震慑贪蠹。
“ 此楼所系陛下康泰大计,耗资甚巨,非至亲至忠者,岂敢付此重托?今若斩太子,何人能承此巨任?那些个视太子为眼中钉、腹中刺的蠹虫之辈,岂不拊掌称幸?”
“太子实乃陛下求医问仙路上,最可信赖、最可驱策之臂膀啊! 恳请陛下念其愚忠可恕,赦其一死,允其戴罪协理楼工,亦或另为陛下寻访仙踪药引。
“ 必当鞠躬尽瘁,以赎前愆!妾敢以性命作保! 此心天地可表!” 语至最后,带上哽咽。
皇帝绷直的干裂泛白嘴唇弧度缓缓放松了,他道:“瞧你吓的,我不过一时气话罢了,哪会真的杀了子钰?”
淑妃露出一个笑容,敛去将要落下来的眼泪。
皇帝道:“起身吧。”示意她坐于床边扶椅。
两人挨得很近,聊了一会家常之事,皇帝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我是不能清修了,可登仙楼该如何修建起来呢?”
淑妃观察皇帝神情,见其没有焦急之色,便明了黄大监不曾欺骗自己。
皇帝经此一遭,确实没了修建登仙楼的心思,但他需要一个台阶下,即合适的理由,表明不再修建登仙楼,以免失了颜面。
这正是她和太子想要得到的结果。
淑妃装作不知皇帝心中所想,沉思片刻,低声说道:“淑妃道:“陛下,其实这些日子,我一直想,当初与您说要修建登仙楼才能接您前往天上的仙子……当真就是仙子?”
皇帝闻言,拉下了脸,冷冷说道:“你是在质疑朕不受上天庇护?”
淑妃从扶椅上头一下子滑了下去,她再度跪在地上,道:
“陛下,圣梦通玄,引九天之瑞,此乃上天降谕于吾皇的铁证,臣妾岂敢有丝毫疑念。陛下得此异梦,正显天命所钟,祥瑞之兆。妾心中时时感佩,深觉陛下洪福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