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非我不可吗(124)
容倦却没有讲太多,直白问:“如今,因为叛军作祟,乌戎在定州烧杀劫掠,你们认为这笔账该怎么算?”
他做事一贯讲究简单粗暴。
话说的如此明白,再没人听懂的话,就证明没脑子。没脑子,脑袋就不需要留了。
短暂的安静过后,降军中,一灰头土脸的男子率先重重跪地。
“朝廷苛政在先,定州数年内徭役赋税均高于其他地方,吾等错信定王,不求得到宽恕,只求能有一个向乌戎血债血偿的机会!”
随着他这一跪,越来越多的人流泪跪了下来。
“望大人能给一个机会,哪怕是和乌戎同归于尽。”
“望大人能给一个机会!”
容倦并未说行不行,从袖中掏出手帕。
片刻后,他掩鼻,目光毫无波澜:“还站着的,全杀了。”
众人面色微变。
立刻有站着的降兵要跪下,容倦却丝毫不为之所动,一字一顿:“一个不留。”
士兵看向谢晏昼,后者淡淡道:“没听到吗?全杀了。”
先前正一肚子火没处发的士兵,立刻将还在迟疑的那部分人提了出来,二话没有,就地处决。
血花四溅,场面一时触目惊心。
避免吸入过于浓重的血腥味,容倦平静环视一圈,最后瞄了眼身后,询问山匪:“有遗漏吗?”
先前都能精准看到自己耳后的红印,这份眼力见现在可以派上用处了。
刀疤脸一愣,尔后抱臂锁定几个正缩着脖子降低存在感的人:
“六个,第三排从左到右第二人,第四人…”
“杀。”
鲜血飙渐的瞬间,刀疤脸原先的不屑也随之散去。
之前他只觉得这位京官文弱心冷,如今短短一会儿功夫,便软硬兼施,偏还令人挑不出错处,心底不由开始浮现出一丝实打实的敬畏。
没人再哭,也没人再喊冤,唯一求饶的那部分,还没来得及嚎两声,人已经没了。
“疯子,疯子…”眼睁睁看着一位将领朝自己走近,定王之子魂都要吓没了。
避免被污血溅到,容倦转身走回原来的位置,随意拾起一个石块。
旁侧注视下,他潦草在雪上画了道边境线,话题转到了其他地方。
“乌戎先前只交付了一半的马匹和金帛,尾款还在边境上,说等陛下践诺才会结清。”
这件事让他不爽很久了。
每每想起做了亏本一半的买卖,容倦心情便有些郁闷,不利于身心健康。
这下大家隐约明白了留下叛军的目的。
“……待到班师回朝那日,京中屠龙,舅父率正规军兵去边境抢回我们的兵马,期间分批用定州俘虏的叛军去打先锋,正规军控场,让叛军靠斩杀敌将将功折罪。”
时下士兵杀敌后,都需要当场取下凭证,如耳,鼻等。
贪生怕死功劳不足者,之后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任何时候,容倦说话都有一种娓娓道来之感:
“在沿海的百胥反应过来添乱前,我们将以最快速度结束宫变,并打乌戎一个猝不及防。”
京城一乱,乌戎难免趁虚而入,那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这样也不用去处理细查叛军,他们可以省下不少人力,同时多出时间休息。
成大事者,能少干事就少干事。
全部说完,容倦再抬起头时,将领愣在一边,谢晏昼正定定看着他,目中全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而山匪听到他原来早就将乌戎放在菜单上,最后几分顾虑也散去,再不迟疑。
刀疤脸当即抱拳:“愿为大人鞠躬尽瘁。”
好熟悉的一句话。
宋明知好像也说过。
明明上一秒还好端端地谈论着如何最大限度省下时间和精力,突然就有人要为他死而后已了。
这多吓人。
容倦瞌睡都没了,一言难尽望着他:“怎么?你也受到了神秘使命的号召?”
作者有话说:
野史:
帝雄才伟略,魅力天成,身边常群贤毕至。
第64章 发力
神秘使命是什么?
不过美德之家自成立起, 要做的事情确实够得上神秘之称。
山匪有勇无谋,口中看不起文官,实际对于有智者, 潜意识地就有崇拜心理。
谢晏昼统率数万大军, 看似在卧榻之侧,又因为一些原因,处处受到掣肘。
一旦他率主力军队进攻皇城,边境便群龙无首。赵靖渊的存在,刚好弥补了这点,他昔日也曾领兵作战过,无论是功夫还是能力,都不逊色于他人。
另一边, 容倦从京都带来了部分禁军和驻军,还有地方的临时军队调令。
如今再由叛军做先锋, 可以大大缓解军队人手上的不足。
原来从那洛水为誓开始,对方就在下一盘大棋!
走一步, 算百步。
刀疤脸暗道他好能走。
容倦是真的腰酸腿疼,“今天运动步数超标了。”
面对只看自己不回答的山匪,他也没力气继续探究下去,容倦轻轻活动着脚腕, 准备回去休息。
哒哒哒, 哒哒哒。
怎么踏出了马蹄音?一抬头, 身前不远处停着一匹骏马,浑身银波如雪浪。
他乡遇故知, 容倦一喜:“银啸?”
被喊名字,银啸立刻伸长脖子亲昵蹭了蹭他。
“你什么时候来的?”
银啸轻轻撞了他一下,明白过来暗示, 容倦尝试上马。
因为马的体型过于高大,几次才成功,换作一般的马早甩蹄子不干了,银啸却很配合。
谢晏昼要留下收拾残局,在一旁完全用溺爱的目光看着这一幕,嘱咐他不要策马。
周围士卒惊得眉头乱舞,这犟马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容倦也觉得银啸脾气比平常还好。
系统:【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是马鼻子犯了罪。】
【想想看,是不是它感觉到了你身上谢晏昼的气息。】
容倦眉心一跳,好好说话,别唱歌。
银啸很聪明,可以和strong哥媲美,走的又快又稳,绕过人头攒动的地方。
这一次,不用容倦开口要求,刀疤脸等主动护送。
途中,刀疤脸郑重喊道:“家主。”
他们已经打心底里认可这位有能力有手腕的美德之家主人。
容倦陡然听这种叫法,有些不习惯。
看他蹙起眉头,以为对方是不愿意被山匪这么称呼,显得物以类聚,刀疤脸等抿了下唇,还是坦然改口:“主。”
容倦一个激灵,好像下一瞬间大家就要变异,在胸前画十字架了,“还是前一个吧。”
一名瘦猴似的土匪以为是前一个字,哪有称呼人‘家’的,于是他喊:“当家的。”
“……”
在同匪们的注视下,瘦猴乖乖闭嘴。
刀疤脸沉稳对容倦道:“我等愿听家主差遣。”
·
容倦对他们唯一的差遣就是好好读书。
回屋后他让人帮忙把门带上,果断钻进了温暖的被窝,这一个上午实在太累了。
炭火不足,好在这天气变脸如翻书,临近冬末,气候渐渐上升了些。
这倒是有利于处理善后工作。
从温暖的晌午,到晚霞满天,容倦再看见谢晏昼已经月黑风高。
光是处理降兵尸体,将剩余人重新登记在册,就需要费一番功夫。除此之外,还要用些手段对付乌戎人,消磨他们的意志,好方便之后的药物引导,为己所用做向导。
两件事情都马虎不得。
此刻屋内只点了一盏灯,容倦像是条失去梦想的咸鱼干,平躺在床上。
昨天的药浴和过度欢愉,叠加今天白天走的冤枉路,他整个人都感觉要废了。
看到灯火拖长的熟悉倒影,容倦张了张口:“你终于回来了——”
“水。”
口渴了好久,就是懒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