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非我不可吗(100)
容倦只让人点了炷香,慢慢估算着时间。
另一边,狭小的空间导致肌肉酸痛了极致。
下沉感让容恒燧囚衣被冷汗浸透,尽管知道容恒崧不敢杀了他,但逼仄环境下的窒息感是真实的。
“他也就这点手段了。”
再坚持一下,父亲那边很快就能采取行动。
背后的木材冷硬无比,容恒燧尽量分散注意力,忽然想起差不多谢晏昼该出征了。
他迫不及待想看到,督办司这群走狗在听到谢晏昼死讯时的表情。
失去军队支持,相当于削去了大督办的左膀右臂。
棺材突然开始急速下沉,容恒燧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空气不断被消耗,当他彻底快要不能呼吸前,棺材又被拉了出来。
棺木被打开,容恒燧脸色胀红,疼痛牵扯的嘴角下,他的目光始终是高傲的。
啧,这位好像真的信了自己的宁死不屈。
容倦站起身,对旁边的步三说:“就像做游戏一样,我的好哥哥,终于一关一关克服了难题,我们该为他喝彩。”
双方隔的距离不远,虚弱降低了容恒燧的听力,并未听清这是在说什么。
直到容倦真正走近。
容家人的五官其实长得很相似,容倦的轮廓更像生母,一张招人的桃花面因为这几份柔软,多出些天真感。
一日来没怎么喝水,容恒燧嘴角渗血,哑声看着容倦:“你果然不敢杀了我。”
“其实我都知道。”容倦眨眨眼,毫无预兆道:“右相联合定王之子,意欲谋反。”
容恒燧挑衅的目光瞬间凝固,身体应激性一抖,像是回到被按头水缸中的冰冷,一瞬尽数浇灭了骨子里的优越感。
作为给大督办办事的心腹,步三等自是知晓叛军和容相勾结一事,并未因此震惊。
容恒燧独自惊了个七零八落。
“你在胡说些什么?”
他的呼吸都开始变得不自然。
容倦凑近,掩鼻贴近散发些酸臭气息的囚衣,唇瓣一动:“定王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刚故意耍你玩呢。”
他重新站直身体,十五连盏铜灯的光芒下,人矮影子壮。
四目相对,短短几秒间,容恒燧终于反应过来容倦在说什么。
先前过分专注地抵抗刑罚,如今有些精神涣散,他的思维转动速度缓慢不少。
容倦没给他那进水的脑袋瓜,太多反水的机会。
一张信纸展开摊在容恒燧面前:“喏。”
信上右相和定州通信的‘铁证’。
礼部掌握着几乎所有官员的各类手书,包括婚丧嫁娶报备,出行利益文书,祭祀礼仪报备等等。
容倦早就让系统整理在库,关键时候备用。
先前做准备工作时,系统写了一封密信。AI模仿的字迹容承林本人都未必能认出,更何况是容恒燧。
“不可能,”他的喉咙像是嘴唇,干裂生疼。
容恒燧死盯着容倦,“就算有什么,也不是你能拿到的,你早就搬出……”
“哦?是吗?”容倦拍了拍手。
暗道另一边,一道身影逐渐走近。
“还记得他吗?”
陶文领人靠近,来人自面前站定,容恒燧的眼睛先是从迷茫,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了什么,陡然瞪大。
“是你!”
他想起来了!族老借住在府中时,身边跟着的就有这么一人!
来人冷冷道:“公子记性不错。”
容恒燧呼吸急促,脑海中浮现出无数零落的片段。
一切都是一个局!
他们反利用了族老进京,不知用什么说服了对方,竟然秘密安插人手跟着潜入相府,何等毒辣缜密的心思!
府中机密众多,他简直不敢想象,还被拿走了什么。
原本他还诧异容恒崧这个蠢货,怎么想到事先栽赃,背后原来是督办司主导。难怪,督办司敢上门抓人,还能人赃并获!
别说容恒燧,步三和一司主事对视一眼,都分不太清真假了。
偏又在此时,容倦歪了歪脑袋,扯回私怨,“过去你和你母亲耍着我玩,现在我来耍你,好玩吗?”
如果大督办在,可能会有些诧然于容倦总能在完美考卷上,额外增分。
他的目标可不仅仅是让容恒燧认下巫蛊一事。
此人不是个能沉住气的性子,依照容承林的谨慎,万事俱备前,和他说明造反一事的可能性很小。
就算说了,也不会告知千里外的详细信息。
但就连督办司也忽略了一点,阴差阳错,容恒燧在京中已无仕途可言。
容倦也是不久前才想明白,右相的老家在去定州的必经之路上。对方让族老进京,给自己制造麻烦多半只是个幌子,真实目的多半是要给容恒燧安排去路。
右相那么谨慎的人,必然要在叛军内部安插自己的人手。
倘若真是这样,容恒燧应该已经了解一部分叛军的内部信息。
如果能问出来,他好,正在出征的谢晏昼好,大家都好。
戏谑的目光如利刃般刺了过去,偏偏容倦还指着火光对身边人笑言:“烽火戏傻子。”
他发出褒姒般的笑声。
步三配合着笑了。
连一司主事都扯出抹阴暗的笑容,拍了拍手,状似看戏。
容恒燧彻底忍无可忍,双眼猩红扑了过来。
这种失控,容倦从前只在偶像剧里看到过。
果然还是自己太有魅力了,让对方红了眼眶。
这就是魅魔啊。
他想。
系统:【你顶多是梦魇。】
“……”
被狱卒按住后,容恒燧还在发疯。
坚守到最后,有人告诉你坚守了个寂寞,不亚于杀人诛心。
对于面子极为看重的世家子弟,被故意围观看好戏带来的精神羞辱,无异于把他的尊严任意踩踏。
高度紧张了一天的神经彻底崩裂。
“容恒崧,你个竖子,厮养之辈,坏事做尽,不得好死!汝阖家皆遇横祸,子孙断绝……”
容倦从容退回牢房外,侧身对一司主事道:“可以用药了。”
他低声道:“重点询问叛军内的信息。”
说不准会有惊喜。
都开始诅咒全家不得好死,竖子弟弟的庶子哥哥已经被气疯了。
最重要的是,对方潜意识里已经默认他们知道造反一事,那种守口如瓶的警惕感会大幅度降低。
剩下的,就是督办司的事情。
人一旦破防,就很难废墟重建。
容恒燧被拉去另一边,一司主事觉得容倦入错行了,应该来参与刑讯才是。
“可惜纵然他认下谋反,未必有用。”
二皇子春风得意,陛下可不信右相会舍近求远,所以军队出发前,再三强调要带回定王之子。
容倦笑了:“不忘初心。”
“嗯?”
“告诉容恒燧,只要他认下巫蛊一事,我们便不在陛下面前提造反一事,毕竟得到密信的手段也不光彩,容易引发陛下猜忌。”容倦耸肩:“这个蠢货会同意的。”
还有这些人居然没一个记得,真要谋反,自己也会受到牵连。原本他还为此专门准备了一套说辞,结果压根没用上。
容倦摇了摇头,他和右相的关系真是撇得越来越清了。
在凳子上坐了一个多时辰,容倦伸了个懒腰:“真是辛苦的一天呢。”
作者有话说:
野史:
帝,仁君,常以德化人,囚犯莫不感激涕零,自伏其罪。
第52章 应得
牢房内还在传来发疯的叫声。
一通套路小连招下来, 面对发疯的容恒燧,一司主事罕见地有些理解。
嘴皮子动多了真的很累,容倦没有再在待在牢狱中, 打了声招呼便先行离开。
“呼——”还是外面的空气小清新。
天黑后, 远处松树扎根在浅薄光亮中,很有氛围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