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85)
成蟜道:“大舅舅,晚了……可就来不及啦!”
公子琮:【难道治儿真的不在家中?】
成蟜听到了他的心声,顺着他的话道:“大舅舅可以亲自前去看看,一看便知小舅舅到底在不在府中。”
公子琮来不及多说,转身大步往里走,调头回了府邸,一路来到公子文治的屋舍跟前,“砰砰砰——”狠狠拍了三下门。
“治儿?治儿你在么?你应为兄一声!”
里面静悄悄,没有任何人作答。
嬴政抱着成蟜走过来,便那样静静的站在一面。
公子琮唤了两声,“嘭——”一脚踹开门舍,他是习武之人,别看平日里文质彬彬的,但力气极大,门板不堪重负,哐啷一声锁头从里面断裂,公子琮大步抢进去。
“治儿?治儿?”
公子琮一路从外间走到内间,又去看了东室与西室,无论是哪里,都未见到公子文治的身影。
公子琮脸色难看,立刻出门,拦住一个路过的侍女道:“小公子在何处?”
“小公子?”侍女吃了一惊,有些战战兢兢的道:“家主,小、小公子不是就在屋舍之中么?婢子……婢子之前还看……看见了呢。”
侍女:【千、千万不能让家主知晓我在说谎!】
“你说谎!”
侍女偷偷想完,成蟜立刻脆生生的揭穿,笃定的道:“大舅舅,这个侍女在说谎!”
“婢子……婢子没有!没有!”侍女连连摇手。
成蟜读取的心声不可能错误:“哥哥,蟜蟜最讨厌说话的人了,这个大姊姊分明在说谎,你看,她的脸色都白了,眼睛还一直转呐!哥哥哥哥,对待说谎的人,该怎么办呐?”
嬴政温柔一笑,露出一抹无论男子还是女子都无法拒绝的笑容,嗓音却冷酷到了极点,幽幽的道:“说谎的人,左右说出来的话令人无法信服,既然如此,舌头便是多余的,还不如直接拔掉。”
“哦吼!”成蟜奶声奶气的道:“拔舌头!拔舌头!”
咕咚!
侍女根本不禁吓,双膝一曲软倒在地上,改口道:“家主饶命啊!家主饶命!婢子……婢子也是迫不得已才……才说谎的!”
公子琮断喝:“还不如实招来?”
侍女磕头道:“婢子也、也不想说谎,是家宰……家宰让婢子这么说的!”
“家宰?”公子琮蹙眉:“他让你说甚么?做甚么?”
侍女不敢欺瞒,实话实话道:“婢子是负责小公子屋舍日常收拾的,这两日都……都进不得小公子的屋舍!婢子看到,家宰将小公子的屋舍门反锁,然后、然后自己个儿翻窗出来,被婢子撞见,便警告婢子不能说出去,还不让婢子打扫小公子的屋舍……”
公子琮冷声道:“你确定屋舍中无人?”
“确定确定!”侍女连连点头:“昨日……昨日一大清早,婢子早起打扫院落,便看到小公子与家宰偷偷出门去了,走的还是后门。”
咯噔!
公子琮心窍一沉,凉冰冰的,治儿已经连续两人不在家中,而自己毫不知情。
公子琮眯起眼目,一改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性子:“既然你知晓小公子不在家中,为何不知会?”
“家主饶命!家主饶命!!”侍女哭诉道:“因着……因着婢子们都害怕家宰的威严,家宰不让说,婢子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也不敢……不敢置喙啊!”
“你们惧怕家宰的威严?”嬴政道:“看来这个家宰,昔日里还颇有些地位与手段。”
侍女委屈的道:“长公子您可不知晓,家宰……家宰那是从太后身边儿过来的大人物儿,咱们这些小虾小鱼,哪里敢得罪家宰啊!更何况……家宰手段霹雳雷霆,动不动便责打我们这些奴仆,甚至打死的都有,因而家宰说一,谁也不敢说二!”
“真不愧是熊氏的家宰。”嬴政微笑感叹,颇有些讽刺。
公子琮双手攥拳,道:“你先退下。”
“是!是!”侍女谢恩退下去,一溜烟跑掉。
公子琮这才道:“二位公子一大早便来寻臣,想必……是知晓治儿的动向,对么?”
嬴政道:“楚公子不愧是沉浮朝廷的老手。”
公子琮追问道:“治儿现在在何处?”
嬴政道:“在你们熊氏家宰的手里。”
公子琮心中更是咯噔一声,他隐约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一相结合起来,还有之前的散盐等等,便更是不同寻常。
嬴政慢悠悠的道:“楚公子是聪明之人,予便开门见山的与楚公子说话,你们熊氏家宰叛变,私自豢养私兵三千,家宰欲抬公子文治为提倡之者,可惜了儿的,公子文治根本不是这块料,如今已然被你的家宰扣押下来,欲图威胁于你。”
公子琮狠狠攥拳,嗓音沙哑的道:“他敢动治儿一下,我定叫他不得好死!”
公子琮回过神来:“家宰堪堪离去,方才为何不将他拦住?”
嬴政摇头道:“楚公子关心则乱,你们熊氏的家宰豢养私兵三千,只有三千,如今便大着胆子扣押公子文治,你觉得他可能没有后手么?”
在春秋战国这种生产力低下,人口并不发达的年代,动辄发兵四五十万的情况实在太少太少了,别说是四五十万,便是十万,也是顶天的大数字。
熊氏家宰豢养私兵三千,这些兵马潜伏在咸阳城附近,说起来数量并不算少,甚至比得上整个咸阳宫的虎贲军守备,一旦这些兵马冲入咸阳,咸阳宫恐怕凶多吉少。
但问题在于,大的前提条件是,这些私兵能进入咸阳城再说罢。
咸阳城有专门的守城,平头老百姓进入城门,还需要严查户籍等等,别说是混入三千人,混入三百个都是天方夜谭的笑话。
因此熊氏家宰手中的兵马并不算少,但根本发挥不了多大的功效,凭借着这三千私兵想要造反,必然叫人笑掉大牙。
可偏偏家宰扣押了公子文治,说明他还有后手,才会如此破釜沉舟。
嬴政道:“你们熊氏的家宰,好歹曾经跟过老太太,并不是个没有分寸之人,若是贸然打草惊蛇,的确可以除掉家宰,但他后背的势力,必然成为咸阳城的隐患,往后里还会有其他的人接替他的位置,重新掌管这股势力,除而不绝,想要再连根拔出来,便不容易了。”
公子琮暗暗心惊:【长公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当真不可小觑。】
公子琮道:“依长公子的意思,该如何是好?”
嬴政平静的道:“今日熊氏家宰假意离开咸阳,必然会去自己的贼窝落脚,予已然安排了晋良将军跟随追踪,想必很快便会发现这股子叛贼的老巢。”
他顿了顿,又道:“家宰扣押公子文治,必然是用公子文治来要挟与楚公子,楚公子只需要等待家宰的联络,进一步将计就计便可,直到……将叛贼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公子琮忧心的道:“只是……治儿落在他们手中,想必会吃苦头。”
嬴政笑了笑:“请楚公子放心,苦头肯定是会吃一些,但绝无性命之忧,再者……令弟天性傲慢,这些年又被楚公子保护的过于娇宠,是时候打磨打磨了。”
公子琮虽然心中不忍,但嬴政的话的确是对的。
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公子文治竟然没有对公子琮说一句内情,公子琮一方面心寒,一方面又担心,若是任由公子文治这般胡闹下去,恐怕日后还不知闯出甚么天大的祸事,正好,也让他长长记性。
“好!”公子琮道:“一切但凭长公子安排处置。”
嬴政点点头,笑道:“难得楚公子是个明白人,与明白人说话便是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