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256)
成蟜喉咙发紧,死死握住嬴政的手掌道:“有血腥味。”
蒙武立刻上前查看,就见樊氏之人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双眼大睁,一根长箭穿透了他的喉咙,已经没气了!
而樊氏之人的身边,多了一条断裂的绳索,方才成蟜听到的奇怪声音,正是樊氏之人踩到陷阱的声音。
蒙武并报道:“王上,此处有陷阱,樊氏死了。”
嬴政蹙眉道:“看好其他人。”
“是……”不等蒙武答应,便听到“嗖嗖嗖嗖嗖——”的声音,是冷箭的声音。
“当心!”公孙长济大喝一声,抽出佩剑甩出。
当——
公孙长济的佩剑直接撞开一根刺向蒙武背心的冷箭。
嬴政一把搂住成蟜,将人扑倒在地上,又是嗖嗖嗖几声,冷箭剁在旁边的树干上,险些便要将成蟜射成筛子眼儿。
“有埋伏!”
“戒备!”
“全军戒备!”
不知是不是错觉,四周的雾气更加浓郁,冷箭往往已经到了跟前才能被发现,樊氏之人相继发出惨叫之声,一个接一个的跌倒在地上,简直就是杀人灭口。
嬴政拉住成蟜,道:“蟜儿,这边走。”
成蟜不会武艺,被嬴政拽起来,跟着嬴政一路往前跑,“嘭!”一声巨响,成蟜感觉自己被狠狠带了一下,立时摔倒在,脚腕传来钻心的疼痛。
成蟜连忙爬起,但怎么也爬不起来,定眼一看,是脚腕被类似于捕猎的铁钳子夹住了,虽然成蟜穿的厚重,但铁钳子的力度十足,直接穿透了衣裳,成蟜的脚腕一片鲜红,鲜血淋漓。
“蟜儿!!”嬴政也发现成蟜受了伤,立刻冲过来,双手去掰铁钳子。
嗖嗖嗖——
又是冷箭的声音,成蟜五感灵敏,虽然被疼痛席卷,却还是能听到。冷箭穿透浓雾的声音,沙哑的大喊着:“哥哥当心!”
嬴政分明知晓冷箭冲着自己而来,他却不愿意放弃成蟜,发疯一样使劲扒着铁钳子,根本不带躲闪。
成蟜心头狂跳,牟足了力气使劲推向嬴政。
嘭——
嬴政向后一倒,冷箭嗖的一声飞驰而来,顺着成蟜的面颊蹭过去,哆狠狠一声插在身后的树干上。
嬴政摔倒在地上,本想立刻起身,但又听到嗖嗖嗖几声,冷箭相继而来,嬴政不得不闪身躲避,等他躲避完冷箭,想要回去寻成蟜的时候,已然迷失了方向。
虽然躲避的距离并不大,嬴政的方位感也并不差,但他按照方位感找回去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到成蟜,反而看到了被冷箭射成马蜂窝的樊氏之人。
“蟜儿!!蟜儿!”嬴政沙哑的大喊,四周安安静静,根本没有成蟜的声音。
成蟜无法站立,蹲在地上使劲扒着铁钳子,但他不会武艺,力气实在不够看,尤其如今受了伤,纵使有大傩伥子玉佩的加持,成蟜还是觉得伤口钻心疼痛,疼得他生理泪都要落下。
“有人么——”
“大司行?”
“王上?”
成蟜听到有人呼喊的声音,而且很近很近,连忙道:“有人有人!我在这里!”
很快,有人突破浓雾冲了过来,竟然是郑国与公孙长济!
“大司行!”郑国面露喜色,跑到成蟜跟前,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大司行,你的腿!?”
公孙长济一看,连忙蹲下道:“成小君子,忍耐一下。”
成蟜点点头,屏住呼吸,公孙长济伸手去掰铁钳子,成蟜明明咬紧牙关,但还是痛呼出声,疼得他浑身无力,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郑国连忙扶住成蟜,着急的道:“大司行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
别看公孙长济文质彬彬,但他入朝之前是个剑客,咔嚓一声脆响,直接将铁钳子掰开,郑国立刻扶着成蟜,把成蟜的腿从铁钳子抽出来。
啪——
铁钳子再次闭合,单听那咬合的力度,也知晓方才成蟜受了多少苦,更何况他的感官还异于常人。
“呼……呼……”成蟜狠狠喘着气,虚弱的道:“其他人呢?王上呢?”
公孙长济麻利的给成蟜止血,脱下自己的外衫作为伤布,压住成蟜的伤口,死死给他包扎起来,摇头道:“这山林里到处都是机关,我和郑国大夫被冲散了。”
成蟜忍着疼痛,喘着粗气道:“樊氏之人都死了,更像是被灭口,如今想起来,这些樊氏之人或许只是鞠武利用的一环,利用他们将咱们引到山林这个陷阱之中,鞠武实在狡诈,是我大意了。”
郑国摇头道:“这怎么能怪大司行,那个武君子,一点儿也不像君子所为。”
公孙长济皱眉道:“成小君子的伤口很深,需要处理,这里条件恶劣,咱们得赶紧找路出去,与其他人汇合。”
成蟜道:“这里雾气越来越浓重,还有许多树木怪石,该如何从这里走出去?”
公孙长济叹气道:“不瞒成小君子,真乃是奇门遁甲的阵法,只可惜长济才疏学浅,不精于此道。”
公孙长济如此有才华,竟然都无法破解这个阵法,成蟜一时间心里头有些发凉。
郑国:【公孙这般厉害,都无法破解奇门遁甲的阵法,我……看来我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
成蟜无意间听到郑国的心声,立刻回头看向郑国道:“郑国大夫,你也会奇门遁甲之术?”
郑国一愣,喃喃的道:“会……会一些。”
成蟜欣喜的道:“闲着也是闲着,那你来试试?”
郑国赶紧摇头:“不行不行,这奇门遁甲深奥的厉害,就连公孙也无法破解,郑国一个小吏,又如何能破解呢?”
“不要妄自菲薄。”成蟜道:“试一试。”
公孙长济也道:“是啊郑国大夫,术业有专攻,公孙本便不是这块料。”
郑国点点头,道:“好、好罢,我试一试。”
成蟜坐在原地休息,忍耐着疼痛,手中紧紧抓住大傩伥子玉佩,郑国则是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一会儿动动怪石,一会儿让公孙长济帮忙砍树。
成蟜因为失血的缘故,身子有些虚弱,迷迷糊糊的靠在石头上,浑身发冷的厉害,眼前的景物险些变成了双影儿,头晕目眩,昏天黑地的。
就在成蟜即将沉入睡梦之时,郑国欣喜的嗓音传来:“破了!阵法破了!”
成蟜勉强提起精神,虚弱的一笑:“太好了,蟜就说郑国大夫可以的。”
郑国之前并没与甚么自信,毕竟他精于的水利,在这个年代并不被重视,水利需要消耗的人力和物力实在太大,对于统治者来说,根本不值得,郑国便成了卿大夫之中的笑话。
他分明想的很好,做的也很好,却日日被其他卿大夫嘲笑,久而久之,郑国的自信心便被打击。
郑国和公孙长济搀扶着成蟜,道:“大司行,咱们快走罢!”
没有了怪石和树木遮蔽,山林的道路变得轻松起来,雾气也慢慢散开,一切都归为平静,这里仿佛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树林一般。
三个人往前走了一段,地势瞬间开阔,树林消失,竟然出现了一座简朴的小院子。
木篱笆围着院子,院子里零零星星的种着几颗小菜苗,一个身材高大的白衣男子,正微微弯着腰给菜苗洒水。
那男子并不如何年轻,唇角挂着淡淡的笑纹,眉眼生得分明十足温柔,却自有一股清高冷傲的气质,仿佛天生拒人千里。
“啊!”郑国发出一声惊叹:“是他?”
公孙长济道:“郑国大夫,你识得他?”
郑国似乎是在回忆,那日在宫中给王翦践行,郑国也参加了燕饮,他闲得无聊在地上捡树枝,不小心撞倒了一个男子,怀里的树枝掉了一地,后来还是成蟜帮他捡起了所有的树枝。
郑国道:“我之前见过你,在……在章台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