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弃的,卑微爱情(64)
薛业再没眼色也知道跟着上楼了。屋里没有上次暖和,脱净上衣皮肤起了一层小疙瘩,他趴好等待挨扎,果真,一排排的针灸针、酒精灯和通电仪器推过来像要逼供。
“腰肌劳损,练什么的?”王主任为人冷淡没有老李健谈。
“三级跳。”薛业往上提了提ck边。
“刚做完消毒,白做。酒精过敏,擦过的皮肤起红。”王主任的眉头皱起来了,“腰上的疼痛点多,忍着。”
薛业再一次趴好,后腰被酒精重新擦过瞬间冰凉。他把脸偏向右正对房门,期待不一会儿有人会进来。
祝杰眼角血红的回了家,门在背后砰地关上。用钾水对抗脑蛋白的副作用也有副作用,肌肉痉挛,眼角毛细血管全爆。
鸦雀无声。
“回来了?”祝振海仍旧在喝茶,看不出一丝动过手的痕迹。儿子每一次治疗就会老实一阵,三年都是这样过的。
赵雪站到玄关处擦佛像,一帧一帧似的回头看儿子。祝杰也看她,赵雪想给出一个很温暖的笑,但却很诡异。
“回来了。”他双手插兜站在玄关,动作十足像张蓉。
祝振海痛恨他这样,像那个篮球教练。“回来了就上楼反省,下周去美国。”
“你算他妈什么东西?”
祝振海不动地看着儿子。
祝杰很累地靠住了门。“我回来是为了拿包不是治服气了!我他妈让你们关了三年是我自己愿意关自己,现在不愿意了。”
“小杰你又发病了。”赵雪过来扶他,“你是妈的好儿子,快和妈上楼吃药……”
“妈,你别以为女人……”祝杰抽开胳膊反手一个耳光,带着仇恨,丝毫不因为性别手软,“我就不敢打了!”
咣!
赵雪的脸周骤然炸疼,几步退后再也没站稳,倒在地上太阳穴青筋暴起,像是要把薄薄的皮肤撑开。但她反而露出过分忍耐的笑容,显得阴森可怕。
“小杰,你可真是妈的好儿子,妈妈的好儿子。妈妈不怪你,因为你精神不正常。”
“我正常得快死了。”祝杰迈过她像个野人,血缘性别从来不在他考虑范围,女人可以打,小孩也可以打,瞪着红眼疯了。
“现在滚上楼!不然我打断你两条腿!”祝振海再一次震怒,妻子滚翻在地,权威一再而再被挑战。治疗没有用了,不正常的儿子精神有问题。
祝杰停在他几米之外看他步步逼近,条件反射式的偏身躲避,一个巨大花瓶从后而来在祝振海脚边粉碎。
赵雪面无表情地站在他后面。
就这几秒,祝杰冷不防地掏出广口瓶朝祝振海泼过去,右手打着了打火机任火苗左右摇动。
“打死我啊?来啊!祝振海你过来!咱俩抱团死!”祝杰扔了玻璃瓶,“不是打断我两条腿么?来啊,你他妈过来!谁都别活!”
“你……”祝振海被高浓度的酒精味刺到了,鼻粘膜和眼睛首当其冲几乎不能呼吸和睁开。火源成了他目前的恐惧,他开始往后退,躲那一丁点的火光。
“小杰你真的疯了。”赵雪也往后退步,她大意了。
“我他妈早就疯了!”祝杰嘴里的血腥气变得他自己也无法接受,他拿着打火机,薛业的打火机,避开地面大片酒精杀出一条血路。
桌上是他的运动包,除了这个,还有一个。
祝杰飞快将包斜跨,左手伤口开裂外翻着,他一把抄起坐在台阶最下面的小鬼似的祝墨,像拎包一样将她拎了起来。自己不是一个正常人,没有兄妹感情,只是那天的对视让他有种想把祝墨带出这个家的冲动。打火机灭了祝杰再迅速打着,祝振海停在客厅,赵雪在玄关,他控制不住想要烧了这个家,想把打火机扔进酒精里。
最后他选择直接走出那一道门。
祝墨没有挣扎和反抗,像个木偶,只是被单手抱稳的刹那搂住了哥哥的脖子不放。
半晌,赵雪拿来一条毛巾给祝振海擦脸,眼眶被抽肿了。“报警吗?”
“不用。”祝振海用湿毛巾盖住进了酒精的眼睛,手因为愤怒发抖,“我看他带着祝墨怎么活!让他姥爷收拾他,看他翅膀硬能硬几天。”
薛业又一次疼到浑身冒汗。火针较粗,扎得非常深,一次次烧红再刺入粘连病变的筋结像被用了火刑。
“嘶……”一个没忍住薛业疼出了声。
“忍着点小朋友。”王主任左手持止血钳夹95%的燃烧酒精棉球,右手握笔式持针,针尖针体深入外焰,通红时果断下针,快准狠。
听见门敲响了,她头也不抬:“张蓉看看谁来了。”
有人敲门?薛业竖起耳朵咬着牙,是杰哥吗?杰哥来了?
张蓉已经起身,拉开门的瞬间没忍住将祝杰揽住了。“臭小子,我以为你被你爸打死了!”
“死不了。”祝杰将她推开一点,胸口疼,“人呢?”
“最里面扎针呢。”张蓉仔细打量眼角已经红了,“你又去姥爷家了!”
“嗯。”祝杰毫不在意,“试试药到底有没有用。”
“你疯了吧!”张蓉骂他,总把修理你挂在嘴边,一次也没下去手。
“早疯了。”祝杰顿了顿,居高临下地看腿边,“这个怎么办?”
张蓉也跟着往下看,一个小女孩躲在祝杰大腿后面,同样一身全黑,木然空洞地看向正前方。
张蓉把两个孩子拉进屋,锁门。“你怎么把她带出来了?”
“我他妈怕她死了。”祝杰十足后悔,扔下祝墨进屋找薛业。薛业刚好在休息,肘部竭力撑着前身往这边看。
“杰哥。”薛业抻着脖子,是杰哥,对外人只有轻浅的表情现在春风一样地笑,“杰哥我有点想你。”
想自己了。祝杰往里面走,越走越快,走到面前就着薛业半起身的势头将他吻在理疗床上。他咬着牙抱住他,抱住帮他挣脱黑暗的这一点光,生怕这点光在自己眼前灭掉。
再也不用管别人的感受,他只管薛业。
眼睛是红的,嘴里是苦的,薛业是自己的。祝杰无所顾忌放开了亲,时间一秒秒过去,等他再一次低头时才发现薛业的下巴很红,被自己狠狠掐过了。
“杰哥,你嘴里特别苦。”薛业动了动被吸麻的舌头,仰视时候露出喉结,正中间紫了一块。
祝杰想了想,拇指贴住那块紫色。“我刚才亲的?”
“这个?”薛业不知道被亲成什么程度了,“没事,杰哥你亲,我穿高领就行,你亲你的,我……”
接着他不动了,杰哥整个人趴在自己左肩在咬。
“杰哥?”薛业不反抗,这个疼法他知道是咬破了但是他愿意。
“嗯。”祝杰给他舔了舔伤,贴着他的脸笑了,“嗯,就是我真的想你。”
第57章 哥哥亲你
杰哥想自己了?薛业不动只是手攥紧, 肩上在流血,明明是伤害却像接吻一样缠绵。旧齿印上多了一圈血淋淋。
王主任换酒精棉球回来一愣。“呦,张蓉你儿子都长这么高了?”
“唉, 运动员, 吃得多长得快。”张蓉经常和他们开玩笑, 久而久之被当了真。
王主任再走近,直言不讳地说:“你儿子得好好管了,这么大还咬人呢?口欲期没满足还是欺负人成习惯了?”
话是这样说,她很识趣地走回隔间, 留出两个小运动员独处的空间来。
又是出血似的眼角,薛业跪在床面上:“杰哥你怎么了?”
“跑得急。”祝杰又搂一会儿, “疼么?”
薛业摇头:“不疼啊。”
祝杰的左眼皮一个劲跳着。“你怎么知道我问腰还是肩?”
薛业又摇头:“哪个都不疼, 我不怕疼。”
“得了吧。”王主任回来打脸来了,手里多了一整瓶酒精棉球,“先消毒, 近一年打过破伤风没有?”
“打过。”薛业敛起只给杰哥的温顺,棉球往伤口上狠压。
“这习惯不好啊,得改改。”王主任见怪不怪,从医几十年各类病例数不胜数,两个同性恋小运动员在她眼里就像小蚂蚁似的, “趴下,还没扎完呢。”
“还有啊?”薛业小声咕哝。
“有, 你遇上我算有福气,别人下针没我的利落劲儿。”王主任又把火点上, 看一眼不好接触的张蓉儿子, “你,坐他面前看住了, 别让他乱动。”
这种话一般都是对家属说的,针一样刺中了祝杰的私心。只是他疑惑,同样都是医生,这女的为什么可以淡定?自己是同性恋,是永远不被接受的少数。
薛业刚刚趴稳,捕捉到不同以往的脚步声。一个小小的影子在移动,走到他几米之外停下还没有床面高。
小孩子?薛业不敢乱动,是个小女孩。她看自己,薛业也看她,谁也不吭声。
谁家的?一身全黑倒是和杰哥挺像,就是看着营养不良。
“薛业。”祝杰拉了一张椅子,猜他想问,“这是我……妹。”
操,杰哥有妹妹?杰哥居然有个妹妹!薛业真的不动了,后腰被红透的针连续戳刺也如同无感,只剩眼珠乱转来回对比这两张脸。
好窄好小的一张脸,不像杰哥有尖下巴。没有穿鞋,脚上是一双黑袜子。
王主任往外侧挪步了。“小朋友离阿姨远一点,有火。”不料小黑影走更近了,三米、两米、一米,照直冲另个一身黑的人去,眼睛却看着床上的。
“哥哥亲你。”她突然向理疗床伸手。
哥哥?祝杰第一次听,没反应,眼神照样很冷。他随便用手勾住她衣领,拎包似的拎过来。上一次和祝墨说话还是去年。
“杰哥你还有个妹妹啊?”薛业这才回神,“都没跟我说过……一句没提过。”
“初三那年我妈生的,小鬼似的。”祝杰拿出包里的薯片,伤痕累累的后背向前弓着,“也没怎么说过话。张嘴。”
真给自己买了?杰哥牛逼,不愧是他。薛业忍着扎水泡似的疼痛咬住薯片:“谢谢杰哥,初三生的……才4岁啊,这么小。”
祝杰点头,又喂一片,像一头刚出笼口反而不敢放肆的兽类,谨慎感受不被当做精神病的体验。他们是同性恋,女医生甚至没有多看,更别说过问。就好像自己和薛业的亲密并不另类,很自然。
尽管他持续紧绷的神经还没适应这份自然。
但很快这份自然又被限制了。王主任的脸色迅速转冷:“这是治疗时间,不能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