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轨之徒(65)
“没事儿,都是举手之劳。”禄鸣倒是不甚在意,摆了摆手:“不用专门请我,临熙下礼拜过生日不是请客吃饭呢么,咱们还能碰上,到时候再聚。”
听见这话时允才开始没反应过来,意识到是许临熙要过生日,这才跟着“嗯?”了一声。
禄鸣压根没想过是自己说错了话,只当许临熙太忙还没来得及通知时允,也没考虑合不合适,先给人漏了底:“周六下午在粤珍轩,包间都定好了,吃完饭还一起去打台球来着。”
“怎么?”禄鸣说话间眨眨眼望向时允,看上去还有些担忧:“你别告诉我你没时间过来啊。”
第53章 “哥,生日快乐”
20岁那年的夏天,与许临熙的故事毫无预兆地开始,两人还没来得及见到冬天的第一场雪,这段感情就这样走向了终结。
时允这几天时常一个人对着电脑发呆,有时还会反思,自己这个男朋友当得还真是不称职,竟然连对方的生日具体是哪一天,还是分手五年以后才知道的。
可转念一想,其实也没什么好内疚的,许临熙不也没问过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么,这么一算,也就当扯平了。
日子一直挨到了周五晚上,太阳都打西边落下了,时允还是没从许临熙那收到一通正式的短信邀请。
但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不管他请不请,这一趟自己都是必须要去的。
时允之前还在纠结,既然是生日要给人买个什么像样的礼物带过去,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到了自己之前送他的那个定制款听诊器,摇摇头笑了。
就他现在对自己这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再用心挑的礼物人八成也不稀罕,最后一合计,干脆只买了束花带过去。
至于礼物嘛……
先偷偷准备点有意义的东西,瞒着人不让人知道就是了。
周六上午时允一觉睡到自然醒,起床后特地洗澡挂了胡子,在手机网店把花订上,下午去饭店的时候再顺路一取。
原本一切都计划挺好的,结果中午的时候老张那边突然打了通电话过来。
大周末的,又是这个点,时允在看见屏幕上那一串号码时心里就蹦出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老张在电话里对着自己一顿诉苦,说是原本明天要上网站首页的一部宣传短片,今天突然被曝出来其中出镜的一位文旅部领导被上面请去喝茶了,现在正是十万火急又极其敏感的时候,让时允今天之内无论如何得把有关那位领的镜头剪掉。
事关重大,他怕时允干活的时候不细心,临挂电话前还特意强调说这可是主编亲自吩咐的,让人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重视起来。
时允原本想着就是个小短片,剪出来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结果谁知道最后的审核流程这么负杂,老张审完了主编审、主编审完了还要发给上面的领导审。
这一忙,竟是直接忙到了晚上。
其间禄鸣有发来两条催促的消息,都被他用“马上”两个字给对付了过去。
到最后时允关电脑收拾了工位,再去花店取了花,赶去饭店的路上却是接到了禄鸣的短信:【我老婆说闺女突然发烧了,我现在得回家。临熙他们几个去对面的台球厅了,你一会来了直接过去就行,咱们改天聚。】
禄鸣有正事要忙,时允自然不好拉着人多寒暄,只简单说了个“好”,将手机收回了兜里,给司机指了指路,让对方把车停在粤珍轩对面的那条路上。
台球厅的包间大多都是敞亮着不关门的,时允沿着一楼一间一间地找过去,最后在其中一个套间里没看见许临熙,倒是先发现了池屿的身影。
多年不见,池屿还是理着个寸头,那副随性中带着点正经的老样子。
倒是江书然,架着副框架眼镜看上去文绉绉的,身边还陪着个比他个字高的美女,跟以前的反差着实有点大,要不是听他说话的声音熟悉,时允差点没认出来。
站在走廊上敲了敲门,时允手里捧着花,眼见着屋里的几个人齐刷刷朝自己望过来。
池屿眼睛尖,最先把他认了出来,皱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这儿?临熙叫你来的?”
“我没有。”
冷冽的声音从里间传了过来,时允寻声望过去,只见许临熙穿着一身宽松的牛仔服,手里拿着球杆,慢慢悠悠走到了球案旁。
禄鸣给自己助攻了这么一把,虽然是无意识的,但时允也不能转眼就把人卖了。
但他估计许临熙能猜得出来,没多解释,走上前笑了笑:“我不请自来,今天不是你过生日么。”
说罢捧起自己手中的花,抻直了胳膊递到许临熙面前:“哥,生日快乐。”
他这边刚一说完,紧接着身后就传来了一声轻呵:“真有脸。”
时允手架在半空中就这么僵僵地举着花,许临熙像是没有听到人说什么一样,垂眸弯腰,目光落在台案的一颗红球上。
他将球杆架在左手凹起的虎口上,视线定焦,台案上“嘭”地传来一声脆响,白球沿着既定的轨道撞上方才那颗红球,两颗球一起落入了洞中。
“诶你用这么大劲干嘛,这可不像你的水平。”
说话间,江书然已经走到了球袋旁,将方才那一红一白两颗球一起抓了出来。
池屿走上前,手里也拿了一根杆子,对着人调侃:“对手失误的时候就是翻盘最好的机会,看我的。”
“你一边去吧你。”江书然摆好球将他挤到了一边:“半瓶子晃当的家伙,让我来。”
江书然一说要打球,旁边那看上去像他女朋友的妹子也跟着凑了过来,许临熙让出了位置站在一旁观战,几人说着笑着,只有时允一人捧着花、像尊雕塑一样尴尬地站在那儿。
时允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淡淡一笑也没在意,兀自走到了墙边的高脚桌旁,把花小心翼翼靠在了那儿。
手还没落下,一道声音便从身后传来:“花拿走吧,你放那儿一会就被清洁工当垃圾给扔了。”
“池屿。”
江书然用胳膊肘撞了撞池屿,提醒他还是别闹的太难看。
池屿满目的不在乎,低头“哼”了一声:“早知道有今天,当初……”
“咳……咳……”
江书然阖拳罩在嘴边,重咳了两声往许临熙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见人沉着一张脸、眸光掩于灯光下的阴影里周身的气场冷凝,池屿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也只能闭嘴,最后双臂环在胸前靠在了墙边。
时允望向许临熙,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道:“我是真心想来给你庆祝生日的,本来下午能早点过来,结果单位那边临时出了点事,一直耽误到现在。”
见许临熙全程沉默着没说话,一直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江书然左右看了看,从中转圜了一句:“谢谢你的好意,要不你把花留下,人还是走吧。”
时允始终觉得只要许临熙不发话赶自己走,那就是还有余地,于是干脆脸皮厚了一把:“我要是不走呢?”
听见他这么说,池屿不屑瞟过来一眼,无奈呵了一声:“真有你的,我们跟这儿打台球呢,你又不会,凑什么热闹?”
说着顿了顿,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眯眼笑了笑:“这样吧,看见案子上剩下那几个球没?”
他说着冲桌案中央扬了扬下巴:“我也不为难你,要是能一杆清台,也算你小子有两把刷子,今天就勉强让你留下来。”
“要是不能……拿着你的花,哪来的回哪去,出门左拐哥几个就不送你了,怎么样?”
池屿嘴上说着不为难,仔细一听,其实句句都透着为难。
时允不会打台球,这是他们几个都知道的,就五年前那点三脚猫戳杆的功夫,还是江书然和许临熙临时教的,根本上不了席面。
江书然听出了这话里的玄机,笑了笑,也忍不住跟着调侃:“池屿,你现在怎么越来越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