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轨之徒(32)
他不抽烟,一直无法想象外人口中所说的尼古丁上瘾究竟是怎样一种体验,但现在拜许临熙所赐,不用过多的语言描述,他好像茅塞顿开、突然明白了。
正出神间,许临熙放在兜里的电话突然想响了起来。
许临熙坐在床边身体微微向后倾倒,时允两腿分开跨坐在他身上。听筒里声音传过来的时候,时允抻着脑袋凑了过来,一脸好奇的模样,急切地想要听听电话里在说些什么。
许临熙没想避这他,看他这样子觉得好笑,直接开成了功放。
一个陌生男性说话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明天约了池屿打台球,记得来。”
时允最近天天窝在家里确实有点闷,现在一听能出去玩,瞬间来了兴趣。
于是没敢出声,手指戳着许临熙腰窝,冲人疯狂点头暗示。
许临熙被戳得有点痒,说话中途扼住了时允的手腕,分神看了他一眼。
时允老实了一会儿,待许临熙跟对方聊了几句将电话挂断,这才眨眨眼,对着人问道:“刚刚电话里说的什么屿,是谁啊?”
“池屿,关系很好的朋友。”许临熙解释。
“你们明天约着打台球,那我可以去吗?”
时允问这话带着点想要试探对方的小心思,在他的印象里,许临熙应该是属于那种喜欢独来独往,不太交际的高冷型。
现在听说他身边也有关系很好的朋友,时允有他自己的私心和占有欲,也会不由自主地去揣摩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
怔忪间,他听见许临熙开口:“不可以。”
时允一怔,忍住失望,呆呆望着面前的人。
许临熙眉目温和,盯着时允打量了片刻,最后不忍再逗他,这才伸出食指在自己唇边敲了敲。
一副的自若神情,柔声道:“愿意贿赂我一下的话,我就收回刚才的话。”
许临熙第二天要去医院听一场专家讲座,结束后会直接去几人约好的地方。
时允在家里睡个懒觉,起床后洗澡挑了身干净的衣服换上,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根据许临熙发来的定位挡了辆车赶过去。
他这几年跟着陈彬跑遍了市内大大小小的网吧,但来台球厅这还是第一次。
或许是因为地下室通风条件较差,这里多数包间的门都是敞开着的。
很快找到对应的门牌号,时允站在门口朝里瞄了一眼,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因为视线内并没有出现自己要找的身影。
一个理着寸头的高个子男生率先注意到他,朝人饶有兴致望了过来。另一人手里拿着球杆,顺着同伴的目光也朝门廊处看了过来。
时允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复又抬头看了眼门牌。
再收回目光时,他眨眨眼,对着里头的人问道:“请问许临熙是在这儿吗?”
拿球杆的男生距离他稍近,缓步走了过来,目光上下移动打量着时允:“你是?”
看来是这里没错了。
时允轻咳一声,迟疑半刻,告诉对方:“我是他弟弟。”
可谁知他这一声话音落地,对方却是一副很耐人寻味的表情眯眼看了过来:“弟弟?”
“不对啊。”那人说着将头转向了身后的寸头男生:“临熙刚明明说的是一会儿男朋友要来,怎么转眼间又多了个弟弟?”
听见这话,时允倒吸一口气,神情微微滞了一下,张着嘴突然不知该怎么接话。
猝不及防地,许临熙的声音自背后传了过来:“不用理他们。”
时允回头,见他手里掂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零食和饮料。
遂抿抿唇没再说话,朝屋里那二人点点头,默不作声跟在许临熙身后走了进去。
“临熙,不正式介绍一下?”方才那男生将球杆放下,双臂环抱靠在案边,半开玩笑似地说道:“所以到底是男朋友还是弟弟啊?你俩来之前没统一一下口径?”
许临熙将手中的袋子放在休息区的桌子上,从中取出一罐可乐递到时允手里,随后对着他介绍:“池屿,江书然。”
说完又扭头看向那两人,手一抬朝身旁指了指:“时允,男朋友,也是弟弟。”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时允也不是能跟人自来熟的性格,所以之后没怎么多聊,就老老实实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安静看着他们。
池屿将球摆好重新开了一局,一杆下去两个花球进洞,自然就分出了阵营。
时允不懂台球的规则,长这么大甚至连球杆都没碰过。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不感兴趣。
但看过许临熙打台球时候的样子,心里却不由得对这项无聊的活动逐渐有了改观。
伏在球案上的许临熙,目光冷凝专注直视着前方,一双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托住球杆,沉稳镇定。
头顶悬吊着强光白炽灯,他今天刚好穿了一件纯色T恤,腰一弯下去,透过衣领隐隐约约能窥见内里流畅的肌肉曲线。
看得久了,时允觉得自己有点渴。遂收起视线打开了手里的可乐,就着瓶口咕咚灌了几口下去。
台球的规则不难,几局面下来时允多少能看出点门道。
这才发现许临熙打台球是真的很厉害,只要轮到他拿杆,基本上就是直接清台,不给对手留有任何反超的机会。
次数多了,另外那两人觉得总是陪跑忒没意思,于是想了想,就将主意打到了时允头上。
本来坐在旁边吃吃喝喝就挺好的,一听说需要自己上场,时允的目光变得有些茫然,摇摇手拒绝:“我不太会。”
不是不太会,是压根就不会。
“不会没关系。”江书然从墙边挑了根粗一点的球杆,递过来朝人眨了眨眼:“临熙之前可是差点被选去打职业斯诺克的,让他手把手教你。”
听见对方这么说,时允张了张嘴,随口感叹:“这么厉害啊。”
“没多厉害,跟他其他的光辉事迹相比,这也就是冰山一角,九牛一毛。”
江书然越说越来劲,后来直接在时允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拿了粒瓜子放自己嘴里:“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上到他发过几篇SCI,下到有多少女生往他怀里塞过情书,全部门清。”
他这一番话音落地,许临熙从旁出声:“别胡乱造谣,没有的事。”
“怎么没有?”江书然说着来了精神:“就你家门口,我去找你那次,你忘了?”
“有一个长挺漂亮的妹子在楼下等了你一个多小时,往你怀里塞了两个卡通抱枕转头就跑,里面装着巧克力和情书。”
他越说越乐呵,咧着嘴看向许临熙:“你不是把枕头拿上去了?扔了还是在家搁着呢?”
他这一句问完,池屿察觉到气氛不对,于是连忙合着拳轻咳了一声以作提醒。
但室内越是安静,他这一声咳嗽反倒显得突兀,氛围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屋里的众人一时间都沉默着没了声音。
时允正听得入神,思绪被徒然打断,低头“呵”了一声,抬眸望向许临熙。
许临熙神色平静,手里拿着巧克粉盯着球杆,看不出异样。
倒是江书然,意识到自己言多有失,挠挠头,一副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的模样,皱了皱眉。
大家本就是闲聊,计较这个会显得自己心眼太小,着实没必要,有什么账两人回家关上门可以慢慢算。
想到这里,时允面上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随后仰头灌了口可乐,这才细眯着眸子看向许临熙,意有所指一字一句幽幽道:“没扔,在客厅沙发上搁着呢,洗得挺干净,我看他还挺喜欢的。”
在江书然的强烈要求下,时允最后还是赶鸭子上架,被叫上了台球桌。
许临熙把自己之前用的那根球杆给了他,站在他身后双手环至前端,手把手给人调教着握杆姿势。
时允被拥着伏在案边,随着身后人说话时呼出的气息,颈侧划过屡屡清风,酥酥痒痒,扰得他有些心神不宁。
怔忪间,许临熙开口他耳畔指导,声音轻柔:“保持重心,腿向前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