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个忆,冠军前任成影帝(73)
很好,江识野这下更紧张了。
走过去:“……小岑总。”
岑扬垂眸,目光注视着一层场馆:
“你陪我就在这看吧,安静,视野又好。”
江识野无法拒绝。
只好表情紧绷地也靠向看台。
俯视角度,哪儿有观众席视野好呢?
不过一偏头,倒是能更清晰地看见岑肆喝水听教练说话的样子。
依然是一副淡漠的表情,倒也看不出一分未得的慌张。
江识野还没多看两眼,转眼岑肆又戴上面罩背身上场。
比赛继续。
“你好久没见四仔了吧,今年他不是训练就是比赛。”
和江识野的紧张不同,岑扬挂着一副悠哉的神情往下看着。
亲弟弟的击剑比赛,他竟像在看一场抒情音乐剧。
“……嗯。”江识野手抓着栏杆。
裁判器又响。
1:5。
“这一年你见他有没有三次?”
“差不多吧。”江识野说。
算上昨天,就是三次。
岑扬笑了声:“这样的恋爱有什么意思呢。”
江识野没说话。
狭长的击剑道,两个白色的身影像冬日抢食的猎豹。
他就看着左边那头。
上帝视角。
1:6。
“和运动员谈恋爱多没劲啊,更何况还是四仔这种。”
江识野笑了声:“他是哪种?”
“把击剑放在第一位的这种。”
江识野瞬间沉默了。
“小野,你有没有感觉到,四仔当运动员的时候是很自私的,”岑扬慢慢说,“他在他那个世界,根本不会考虑别人,心安理得让别人围着自己转。”
江识野抿着嘴,抓着栏杆的手心有些出汗。
2:7
“今天下午你是不是有个比赛没去?前三名可以拿到F国音乐学院进修名额的那个。”
江识野一愣:“您怎么知道?”
岑扬眼睛微眯,转了转腕表:
“不好意思,那天过来时不小心看到了茶几的报名单……你没去,因为他让你来看他比赛,对吗。”
“……不是,”江识野立马否定,“我是自己想来的。”
“你不想去F国了吗。”
“那个有机会可以之后再去。”
“哪个之后?”
巴黎奥运会之后。
这话江识野没说。
他知道岑扬是明知故问。
果然岑扬又道:“奥运会过后他也才20岁,生涯才刚刚开始。一个赛季一个赛季地比,你别看他说得好听,他根本无法兼顾你。”
“小野,四仔他头脑简单,又很天真。但你应该比他清楚吧,和他谈恋爱就是像今年这样一直等,今年比赛还能在京城,以后呢?他乐在其中,你呢?你就想一直等他?”
3:8。第一局结束。
还差7分,弗朗索就能夺冠。
“我无所谓。”
岑扬笑了。
嘴巴扬起的弧度和岑肆一模一样。
“你太喜欢他了,总做些自我牺牲的事。你觉得四仔也那么喜欢你吗?”
江识野猛然转头看向岑扬。
怎么会有恋人的哥哥问自己这种问题。
他语气都变得僵硬起来:“……我怎么知道。”
岑扬颔首:“我以前觉得我弟弟就是和你谈着玩的。体校毕业那天,他和老爸吵了架,他说自己喜欢男人,老爸很生气。”
“我不知道四仔有没有给你说我们老爸本来也是同性恋,这具体我就不详细讲了,家事。反正各有各的立场,四仔本就无法接受老爸喜欢过男人,更何况他还不准他出柜。于是四仔想走,走之前还说马上去找个男朋友,专门气死他。”
江识野听着这话。
目光渐渐沉起来。
“然后四仔是不是马上就遇到了你?是不是对你很热情?”岑扬依然是风轻云淡的声音,“小野,你之前有没有奇怪过,他最初是因为什么喜欢你?”
江识野绷着嘴角,一直盯着下面喝水的人。
手紧紧抓着栏杆。
“我几乎肯定他最初接触你就带着目的,他干出这种幼稚自私的事我不意外。只是,”
暂停又结束了,岑扬的声音淹没在裁判宣布再次上场的指挥中。
岑肆又准备戴上面罩,教练还在吼他,在那一刻,江识野看到他终于做出了进场以来的第一个表情。
顶了一下腮,然后轻轻咬了下嘴唇。
“我意外的是,他后面好像是真喜欢你,非常喜欢。”
他背身上场。
江识野手又松了。
“四仔送你的那把吉他,是不是面板纹路特别丑?音孔里面也嵌了卡通图案,”岑扬边说边笑,“因为是定做的,图案都是他自己画的,就这种没艺术细胞的审美。那时我还挺意外的,他不是那种会为其他人用心的人。”
“……嗯。”江识野声带终于又有了作用。
“但是小野,虽然我背地里这么说我弟弟不好,但我觉得他的喜欢,永远比不上你对他的喜欢。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看到你那天吗。那么热的天你在外面等他,回来又按摩又做饭又陪他训练,我真的吓到了。你这种喜欢对于我们家来说,说实话,有点太无私了。我们家的人,都有点儿利己主义。”
岑扬盯着赛场,语气淡淡地飘在掌声里,手指也渐渐点着栏杆,“我怕你围着他转,白白浪费自己。”
此时岑肆刚追了几分。
但弗朗索又迅速调整。
他速度太快了,经验也足,岑肆难以招架。
已经6:13。
他快到赛点了。
“不会的。”江识野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想法,只重复,“不会的,您别担心。”
“没什么不会的,你们都太理想化了。小野,我也不是劝你要和他分开,也不是全为了你。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过来给你说这些吗。”
……江识野头都大了。
今天听他哥说了好多问句。
还都是设问句。
他摇头。
“你看他。”岑扬说。
“嗯。”江识野应。
一直在看他啊。
岑肆的步法不知何时变了。
不再追求快和抢占主动权的进攻,而是卡着点。
他开始不再抢攻和截击,而是格挡和转移。
他开始防守反击。
他的节奏齿轮般严丝合缝地嵌进了弗朗索的步法里。
连续追分。
每得一分,他的步伐就越果断。
一个极为漂亮的劈砍,引发全场惊呼。
氛围突然就变了。
比分变成十三平时,江识野看见了他左手握起的拳,听见了他的吼声。
关键时刻,喝彩鼓劲声已经提前响起。
弗朗索方忙叫暂停。
江识野的眼睛立马又一寸不移地盯着取下面罩的岑肆。
岑肆满头大汗,仰头猛灌水。
他打嗨了,江识野看他捏水瓶的手都看得出来。
突然,岑肆目光上移。
四目意外地对上,江识野心里漏了一拍。
岑肆依然在喝水,没有表情。
白色的击剑服,冷淡的气质,像个雕塑。
他们的目光就这么毫无波澜地交织着,江识野都不知道他到底看到自己没有。
直到喝完后。
岑肆目光未动,只是突然用指腹擦了下右眼下的汗水。
然后沿着眼睑中下往眼尾一勾。
好像还没有擦干净,他又把手指轻轻抵了下自己的嘴唇。
贴了两秒。
在佩剑赛场上,这两秒还挺长的。
然后他收手转头。
戴上手套和面罩。
那一刻,江识野心跳加快到顶点。
好像是因为比赛进行到关键时刻。
又好像是别的原因。
他用食指抠了下自己右眼睛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