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布谷(53)
“啊——”李盟懂了好像又没懂,他说,“这题材是不是太冷门了。”
“特色。”温翎说,“你的。”
李盟感到惭愧,他说:“我总是想得太多,画到一半就开始想七想八,自我否定,然后寻找下一个主题。”
“先,画完。”温翎说,“不要,想。”
“行,那我试试。”李盟说,“谢谢你,下周上课我再给你带炸鸡柳。”
温翎扫了一眼李盟摊平在桌子上的画作,这人的想法确实很多,只是太碎片化,不成体系。他挑了几张半途而废的作品,放在一起,说:“这些,再想想。”
“OK。”李盟说,
做成一件事不需要多么惊人的天赋,勤勤恳恳坚持做完,就已经是一种伟大的成功。
“嗡嗡嗡——”
温翎接起电话,听筒传来柯熠辞疲惫的声音:“小宝,我今天有点累,就不去找你了。”
“你,在哪?”温翎问。
“回家睡觉。”柯熠辞说。
“噢。”温翎应下,“好。”
作者有话说:
后面日更到完结。
第54章 造化弄人
柯熠辞坐在车里,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繁华夜景,他明显感觉到心理状态不对劲,麻木缓慢覆盖皮肤,像一层薄壳将他包裹,与世隔绝。
他不想回家,也不想见到温翎,脑海一片空白,他忽然失去方向,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无端的空虚来势汹汹,占领他的意识高地,柯熠辞揉揉太阳穴,把脸埋进方向盘试图逃避。
上一次陷入这种状态是什么时候呢?他迟钝地回忆,一年前?
茫然地发呆到晚上九点,柯熠辞启动汽车,朝家的方向开去。消极低落的情绪导致他食欲下降,路过香气四溢的街边小摊也没有往日馋嘴的兴致。汽车驶进小区,停进空闲的车位,柯熠辞拔下车钥匙,提起电脑包推开车门。
包里装着文案组交来的稿件,内容是明天拍摄的新一期《法与情》,王祺打算退休,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接手节目,便由柯熠辞暂时顶一下。
踩着楼梯到二楼,柯熠辞摸出房门钥匙,偏头瞥见楼梯上坐着一个人影,他愣住。
温翎抱着书包站起身,手里捏着一个油纸袋,他说:“给你。”
“你等了多久?”柯熠辞把温翎拉到身边,“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忙。”温翎说。
“忙个屁啊。”柯熠辞感到鲜活的情绪回归,握住摸摸温翎冰冷的手,既生气又心疼,“我要是今晚不回来你是不是坐到明天?”
温翎眨眨眼睛,他说:“那我就,回家。”
柯熠辞打开房门,把温翎推进去:“快去用热水洗洗手。”
“鸡柳,好吃。”温翎说,“你热一,下。”
“好好好。”柯熠辞把油纸袋丢进微波炉加热,打开烧水壶,抬声问:“你吃晚饭了吗?”
“没。”温翎说。
“正好我也没吃。”柯熠辞打开冰箱,扫了一眼存货,说,“番茄炒蛋盖面怎么样?”
“好。”温翎走出卫生间,“我吃了,鸡柳。”
柯熠辞拿起两个西红柿和四个鸡蛋,说:“帮我拿一下挂面。”
温翎跟在他身后,拿起挂面,顺手关上冰箱门。
柯熠辞弯腰切菜,他说:“你用刀给西红柿划个十字,水开了倒上,等一会儿就能直接剥皮了。”
“好。”温翎应下。
本来毫无食欲的柯熠辞,闻着葱姜蒜爆香的铁锅,听着滋滋啦啦的翻炒声,咽了一口唾沫。温翎像一根绳索,将柯熠辞和人间牢固的绑定。也许生命庸庸碌碌终化为一抔黄土,与温翎相处的每一刻,柯熠辞都珍惜无比。
意义与否,又怎样呢?
“差不多了,我尝尝咸淡。”柯熠辞拿起一双筷子,夹起一块鸡蛋,咬了一口,说,“稍微有点淡。”
温翎把面条均匀地分在两个瓷碗中,给柯熠辞多加几筷子面,弯腰打开微波炉,将热腾腾的炸鸡柳倒进盘子。
“吃饭吃饭。”柯熠辞把番茄炒蛋装盘,端起盘子放在阳台的小桌上,“你喝可乐吗?”
“不。”温翎说,“喝水。”
“养生小达人。”柯熠辞说,他拿出一瓶橙汁,“喝这个总行了吧?”
温翎点头。
落座小桌两侧,柯熠辞看着勉强盖住盘底的炸鸡柳,温翎不好意思地说:“我吃了,一些。”他夹起鸡柳放进柯熠辞碗里,“你尝。”
“以后不能这样了。”柯熠辞说,“无论我在做什么,只要是你打来的电话,我一定接。就算当时没听到铃声,也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回拨过去。”
“我以为,你,”温翎慢吞吞地说,“生气。”他用筷子戳一下面条,“我是不是,太过分。”
柯熠辞无奈地看着温翎:“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想不明白。”他总能因为温翎的言行变得感情丰沛,“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再聊。”
温翎怏怏地垂下脑袋,挑起一根面条放进嘴巴,平日里怕饿的小孩突然对喷香的饭菜失去了兴趣。
柯熠辞看不下去地叹气,他放下筷子,捏一下温翎的脸颊:“是我太过分,一开始没好意思跟你提我那两年时间做什么去了。”
温翎看向柯熠辞,问:“你去,做什么?”
“主要是治病。”柯熠辞说,“和偷偷看你。”
“啊?”温翎没听懂。
“你大一升大二的暑假,我本来想去找你玩。”柯熠辞说,“那时候我面临毕业,学业压力比较大,情绪也不稳定。我在你家店对街的咖啡店坐了一会儿,感觉有点难过,不想影响你,就没找你。”
大一的暑假?温翎翻找记忆里的片段,他比划【你是不是看到我和楚哲松了?】
“……对。”柯熠辞说,他抿唇,“我纯属玻璃心犯了,脑子进水。”
好巧不巧,楚哲松跑到天津找温翎玩的那几天,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若柯熠辞坚持敲响藏宝阁的店门,或许两人早已修成正果。
“后面的时间就是看病和吃药,运动健身,学习手语。”柯熠辞说,“周六日回天津看你站店。”
听罢柯熠辞的讲述,温翎愈发愧疚,他说:“我不,知道。”他比划【我没想带他回天津,他自己找来的。】温翎顾不上吃饭,急于解释事情的原委【大一下学期我们去爬山,拍过照之后我着急回去赶作业。他拉着我去酒吧,我当着他朋友的面跟他吵了一架。】
【放暑假后,他非要跟着我回天津,说再也不去酒吧了。】温翎比划【算了他不重要,你重要。】
“这么会讲话。”柯熠辞笑着说,他被温翎哄得身心舒坦,“快吃饭吧,面要凉了。”
温翎重新拾起筷子,拌着番茄炒蛋吃掉剩下的面条,只听柯熠辞问:“你自己去买的炸鸡柳啊?”
“同学,推荐。”温翎说,他扒拉干净碗里的面,放下筷子比划【我觉得好吃,就去多买了一些。】
柯熠辞端起碗碟,走进厨房,温翎跟在他身后,说:“中午,吃饭。”
“嗯?”柯熠辞站在水槽旁,打开水龙头,弯腰洗碗。
“聊的,妹妹。”温翎说。
“你和楚哲松聊你妹妹……”柯熠辞的脑子方才转过圈,“聊你妹妹的事情?”
“嗯。”温翎点头,他掏出手机,打开微博展示给柯熠辞看。
柯熠辞擦去手上的水珠,拿着手机快速浏览文字,他沉默地看完,叹了一口气:“世事无常,不过楚哲松怎么联系到的张强?”
“他爸,警察。”温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