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布谷(52)
老师并没有刻意提出来温翎讲话的事情,她像面对正常人一样和温翎交流:“好了,快去吃午饭吧,下次可不能忘记写作业了哦。”
温翎羞赧地点点头,走出教室。
李盟站在教室门口等候已久,说什么都要请温翎吃饭:“校门口新开了一家韩式烤肉,咱们去尝尝。”
“温翎。”
一道熟悉的男声叫住温翎,楚哲松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你看微博了吗?”
温翎皱起眉头,疑惑地看向楚哲松,摇摇头。
“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午饭。”楚哲松说。
“哎哥们,讲究个先来后到啊。”李盟不满地说,“排队吧,今天中午我请,明天你请。”
“我想单独和你聊点事。”楚哲松注视温翎的眼睛,诚恳地说,“关于你妹妹的弟弟。”
妹妹的弟弟?这是个什么奇怪的词语组合?李盟满头问号地看向温翎。
温翎以为妹妹的原生家庭又有新的波澜,他掏出手机打字,展示给李盟看【不好意思,我下午去寝室找你可以吗?】
“可以可以,家里的事最重要。”李盟识趣地让步。
第53章 公开道歉
故宫偶遇的匆匆一瞥,温翎没来得及仔细看楚哲松的状态,这人似乎瘦了些,也没有以前咋咋呼呼的精气神,变得沉稳不少。
楚哲松选了一家僻静的西餐厅,从坐下开始,他便焦虑地不停看手机。温翎坐在他对面,打开菜单,点了一块牛排和一杯橙汁。
“我要一份奶油肉酱意面。”楚哲松说。
温翎把菜单还给服务员,楚哲松迫不及待地递来手机:“你看。”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楚哲松自己的账号,粉丝量和评论量每秒都在火速增加,最新发的博文,亦是热度最高的博文,是一篇道歉贴。
帖子中的内容是张强的道歉视频,文字是张强的小儿子张龙龙的血型和医院。为避免好事者捣乱,楚哲松放了自己的邮箱作为联系张强的唯一途径。
温翎点开视频,张强坐在桌前,神情麻木地讲述了妻子和母亲的矛盾,大女儿和二女儿的遭遇,自己长期的刻意忽视,妻弟的好吃懒做,借机想要捞一笔的海哥。封建糟粕混杂利欲熏心,将这一出好戏演得千回百转,却无人拍案叫绝。
“我去了一趟郑州第三人民医院。”楚哲松惴惴不安地查看温翎的脸色,“我想得比较简单,这件事需要一个句号,我就去找张强,要他公开道歉。”
温翎把博文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张强在视频里仅提了一嘴儿子整天喊疼,没有把张龙龙录入镜头卖惨,正文里叙述张龙龙的病情也引用了医嘱的客观描述,整体看来是一个求助帖,未有出格的地方。
大概楚哲松真的成长了。
“同学你好。”柯熠辞正巧在校门口遇见吃午饭回来的李盟,“我记得你是小羽的室友,你知道小羽去哪了吗?他不接电话。”
“被他另一个朋友叫走啦。”李盟气鼓鼓地说,“一个个子挺高的男生,好像是油画专业的。”
上午送温翎到学校后,柯熠辞坐在车里怎么想怎么憋屈,经过一整个周末的互相拉扯,柯熠辞大致明白温翎在气什么。
明白归明白,说不说是另一回事。
可小孩回心转意投奔前男友怀抱就是另另另一回事了!
柯熠辞踏进办公室惯例录完节目,越想越不对劲,随便找个送下午茶的理由开车冲到学校门口,迎面收到噩耗——温翎真的被渣渣前男友叫走了!
柯熠辞你到底在干甚么啊——
“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柯熠辞抓住李盟问,他不忘随口找理由,“小羽有东西忘我这里了,我着急给他送去。”
“这个不知道哎。”李盟说,“你在这里等他吧,还有半小时上课,他们肯定要回来的。”
柯熠辞勉强微笑:“好的,谢谢你。”
“不用谢。”李盟朝柯熠辞挥挥手,“拜拜。”
温翎把楚哲松的手机还给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微博,将博文分享给温瑞雪,又在屏幕上打字【谢谢你,你做得对。】
得到温翎的肯定,楚哲松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他说:“那我们,可以接着做朋友吗?”
温翎摇头。
意料之中的答案,楚哲松食不知味地挑起一根意面,闷头吃掉。
温翎低头看着手机里诚挚道歉的张强,如果他们一开始就选用这种方式求取肾源,事情不会拖延到这个地步。他扫一眼微博账号的粉丝量,五万粉,也算是稍微有点曝光量,温翎点下转发键,没有配多余的文字。
【温瑞雪:唉。】
【温瑞雪:不知道怎么说。】
【温瑞雪:心情很复杂。】
【温瑞雪:等等,怎么是楚渣渣发的啊!】
【温瑞雪:哥你不对劲。】
【温翎:我在和他吃饭。】
【温瑞雪:……】
【温瑞雪:妖怪,把我哥的手机放下!】
温翎放下手机,看一眼时间,中午一点半,他指向门口。
楚哲松说:“你要走了吗?”
“上,课。”温翎说。
“好吧。”楚哲松说,“我再吃一会儿。”他知趣地没有跟温翎一道,温翎大概也不想与他一起。
坐在树下等候已久的柯熠辞抻着脖子,远远望见独自走向校门的温翎,小孩身边没有前男友,柯熠辞松了口气。他走过去,拍一下温翎的肩膀:“嘿。”
温翎惊讶地转头,迷惑地比划【你不是上班吗?】
“突然想来看看你。”柯熠辞递给他一个印着好利来logo的纸袋,“送下午茶。”
“谢谢。”温翎说。
“你自己去吃饭啊?”柯熠辞旁敲侧击地套话,“我刚刚碰到你室友,他说你和另一个同学去吃饭了。”
“嗯。”温翎点头,“楚,哲松。”
“聊得怎么样?”柯熠辞故作镇定地问。
温翎瞧出柯熠辞的不安,他说:“还,行。”
还行?柯熠辞完美的面具裂开一道瑕疵,他说:“聊了什么,跟哥说说?”
温翎指了指学校,说:“先,上课。”
柯熠辞不得不让步于学业,他说:“好吧,上课要紧。”他焦虑地揉捏衣角,说,“我晚上来找你好不好?”
温翎点头,抬脚朝教学楼走去。
没有亲吻和拥抱,刹那的安静仿佛两人已成陌路。
柯熠辞控制不住脑海中的阴暗想象,半年了无踪影的抑郁倾向复燃,他永远是感情里的失败者。
所有人都会离他而去。
即使温柔如温翎,也不会为他驻足。
温翎踏进校门,不经意地回头看一眼停留原地的柯熠辞,皱起眉头。他察觉到柯熠辞不正常的占有欲,工作的空隙还有时间来查岗他的动向。
他理解柯熠辞患得患失的心情,只是不理解为什么柯熠辞不愿意告诉自己。
难道所有的负面情绪留给自己就是大人成熟的担当吗?
下午连续两节大课,用过晚饭,温翎跟着李盟去他租用的画室看作品。李盟家庭条件不错,花大价钱专门租个两室一厅当画室。李盟拉开门,入眼是十几张挂在墙上的画,随意堆放的颜料和画笔,垃圾桶中盛满了纸团,李盟不好意思地说:“有点乱,昨晚熬大夜,实在不想收拾。”
温翎挥挥手,表示不在意,他焦虑起来跟李盟的状态差不多。
“我尝试了各种主题。”李盟说,“觉得都不太行。”
李盟的画画技巧扎实,风格恣意,充满天马行空的想象,放在国画专业有些格格不入。
温翎指着一幅戴太空头盔的龙,说:“这个,好。”
“……好在?”李盟挠挠头。
“系列。”温翎说,他随手捡起桌上的铅笔,写下【国风科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