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布谷(41)
“来的路上我看到一家排队的奶茶店。”柯熠辞说,“你想不想喝奶茶?”
温翎点头,额角的碎发蹭着柯熠辞的耳朵,他说:“薯条。”
“OK,加一个大薯。”柯熠辞说,“你问问你妹妹想吃什么,咱们给她带回来。”
“好。”温翎松开柯熠辞,踩着拖鞋跑去隔壁敲敲温瑞雪的门。
“怎么啦?”温瑞雪打开门。
【晚饭你想吃什么,我和柯熠辞出去逛逛。】温翎比划。
“炸鸡和汉堡。”温瑞雪说,她小心翼翼地提议,“我还想要一罐啤酒,可以吗?”
【不可以。】温翎比划。
第42章 命运的交响乐
“你打我干什么!”陈胜勇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委屈地嚎,“我姐死了,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素来沉默寡言的张强开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撺掇小慧卖掉望男的事?你拿着卖回来的五百块钱买了辆电动车,那是我女儿的卖命钱!”
“二十年了,你才想起来找我算账?”陈胜勇大声反问,“你以为你没有罪?我告诉你,张强,你他妈注定要下地狱!”
“好了好了。”海哥站在中间劝架,“小慧已经走了,你们吵得再大声也没办法让她复活,不如咱们想想说辞,怎么跟警察解释。”
短暂的情绪爆发后,张强又恢复了闷不做声的风格,他蹲在楼顶露台的角落处,双手捂住眼睛。
“勇子。”海哥叫住陈胜勇,“你按我说的讲。”
“哦哦好。”六神无主的陈胜勇迅速把海哥当成了主心骨,再不见昔日的嚣张气焰。
“学校里过得不开心吗?”电话里的中年男人关心地望着身形消瘦的儿子,“你妈说你好些天没给她打电话了。”
“在忙毕设。”楚哲松眼下浓重的青黑,藏不住的憔悴神色,“我发现我做错了好多事情。”
“做错了就去改过来。”中年男人以为楚哲松指的是学业方面,“你挂科了吗?”
“没有。”楚哲松说,他的父母至今不知道他是同性恋,鉴于传统观念和严肃的家风,他更不敢告诉父母,“之前跟我玩得挺好的那个同学,和我绝交了。”
男人愣了下,说:“我就说你性格不行,说话难听,人也不机灵,人家肯定不愿意和你玩。”
听罢父亲的评价,楚哲松愈发烦躁:“不跟你讲了,越讲越烦。”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爸爸说你两句不行吗。”男人说,“我好不容易抽出时间陪你讲几句话,你这孩子一点儿亲情味儿都没有。”
“你那是讲话吗?除了打压我,你还会说什么。”楚哲松抱怨道,“你知道人家为什么不跟我玩吗?就因为我讲话方式跟你一模一样。”他生气地挂断电话,把手机扔进被窝里,坐在书桌前抱着电脑发呆。
室友推门进来,看见楚哲松乱糟糟仿若鸟窝的发型,习以为常地说:“你今天也没出门啊?”
“嗯,不想动。”楚哲松说。
“马上冬天了哥。”室友将饭盒放在桌上,“赶紧走出失恋进入下一春吧。”
“进个鬼。”楚哲松扶着桌子站起身,太久不吃饭导致的低血糖让他眼前一黑,“你知道那个谁,去哪了吗?”
“我听国画院的说,他出去采风了。”室友说,“具体去哪我没问。”
“我去食堂。”楚哲松拎着电脑装进背包,他突然开口询问,“我讲话是不是挺烦人的?”
“你才意识到啊。”室友说,“不过我不在乎,反正毕业之后各奔东西,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讲话真不好听。”楚哲松说。
“客气。”室友说,“咱俩都单身的原因找到了,你比我强点,你起码谈过。”他吸溜一口酸辣粉,“如果有机会,我也想体会一下被甩的感觉。”
“滚你妈。”楚哲松提着书包大力摔门,隔绝室友的阴阳怪气,颓丧地塌下肩膀,他想要改掉身上的坏毛病,却不知从何改起。
“今天下雨。”柯熠辞站在窗户前,“天气预报说最高十三度,注意保暖。”
温翎套上嫩黄的兜帽卫衣,为阴沉的天气增添一抹亮色。他低头把内衬皱成一团的白T恤扯平,又抬手揪一张餐巾纸蘸上水,弯腰擦鞋。
柯熠辞说:“加一件外套吧,外面很冷。”他拿起温翎行李箱里的白牛仔外套,罩在小孩肩上,“这件看起来不暖和。”
温翎觉得刚好,他认真地扣好金属扣子,合上箱子拖到门口,等柯熠辞一起出发去机场接人。
温瑞雪抱臂倚着门框,说:“辞哥快点吧,赶不上二路汽车了都。”
“来了来了。”柯熠辞拖着箱子迈出房间,拿着房卡关上门,下楼到酒店前台办理退房手续,“我需要发票和水单,抬头是这个。”
温瑞雪打个哈欠,靠着温翎肩头:“困死,我昨晚看书到两点。”
【期中考试前你非要请假。】温翎比划。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跑过来嘛。”温瑞雪说,她小声嘀咕,“我才不让辞哥轻易占你便宜。”
【说不定是我占他的便宜。】温翎比划。
“那不算。”温瑞雪,中国驰名双标。
柯熠辞把发票和流水单塞进钱包,转身便看到温家兄妹俩像两只鸟雀挤挤挨挨,温瑞雪非要搂住温翎的肩膀,温翎纵着她胡闹,挺直腰杆看向柯熠辞。
“走,我们出发。”柯熠辞说。
温翎大概受不了妹妹闹腾,“噌”的一下站起身,走到柯熠辞身边躲清静。
“小气鬼。”温瑞雪拖着箱子跟在两人身后。
“我老板喜欢小孩子。”柯熠辞对温翎说,“到时候把你妹妹丢给我老板照顾。”
“嗯。”温翎煞有其事地点头同意。
“哼哼。”温瑞雪不服气地刷存在感。
到达机场国内到达层的出口,任娴和倪方俐并肩走,远远看到等在不远处的柯熠辞,任娴招招手:“熠辞,这边。”
“老板。”柯熠辞笑着迎上去,刻意忽视倪方俐,“旅行还顺利吧?”
“挺好的,刘哥他们在后面收拾器材,你等多久了?”任娴问。
“十几分钟吧。”柯熠辞说,“我订了徽菜馆,咱们先吃饭。”
“行。”任娴看向柯熠辞身后,“呦,小温妹妹也来了?”
“您好,我是温瑞雪。”温瑞雪说,“这是我哥温翎。”
“我见过你哥哥,他是我们台的特邀画师。”任娴夸奖道,“出图速度快、质量高,我们台长都知道他。”
温翎不好意思地弯弯眼睛,比划【任主任好。】
“哎呀忘介绍了,这是倪方俐,这次专题的记者。”任娴说,“主要负责温家兄妹的访谈,你们有什么问题直接跟她对接就好。”
倪方俐看向温翎,拿腔拿调地说:“这个弟弟我见过的。”
任娴拍她一下:“别闹。”
温瑞雪好奇地打量倪方俐,凑到温翎耳边说:“记者姐姐好漂亮。”
温翎认同地点点头。
“不好意思,久等了吧。”刘稳和一位女性推着器材走过来,“这些东西比较金贵,轻拿轻放耽误时间。”
“你们好,我是让荔。”女性说,“新入职的摄像。”
“孔融让梨的让梨吗?”温瑞雪问。
“荔枝的荔。”让荔说,“叫我让梨也行。”
“人齐了,我们出发吧。”任娴招呼道。
阴沉的天映着楚哲松阴郁的脸,他坐在图书馆靠窗的角落,桌上摊开一本画册,迟迟不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