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病弱”谋士,战绩可查(110)
“我有一个想法。”郭嘉凑近二人,在他们耳边嘀咕了一阵。
第四日,乌云密布,昏暗的天色让风声更显诡谲。
袁绍听着恼人的风声,无端觉得烦躁。
他手边放着曹操写给他的书信,想起自己帐中还晾着几个来使,召来长吏。
“曹操的那几个使者可还安分?有没有闹着见我?”
袁绍询问完,一抬头,就看到长史古怪的面色,
“……发生了何事?”
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长史斟酌着道:“那三人饭量惊人,脸皮也惊人,每日都要我们设上酒席……”
袁绍不以为然,出言打断:“……区区三人,能吃多少粮食?切莫小家子气。”
这话让长史没法接,他几近赌气地回复:“那三人好似并不在意主公,连一句关于主公的话都没问过。我说主公忙于公事,他们竟兴高采烈,直说‘袁公好好忙,多忙一些时日,按时给饭就行’,竟想一直赖在我军帐中,让我们好酒好肉地供着。”
行军的部队能带多少酒肉?这些都是紧着袁绍与高级将领的物资。这三个人胡吃海喝,一顿折腾,让他们吃什么?
袁绍并不能理解长史的憋闷,他用一种看蠢材的眼神瞄着长史:“他们让你好酒好肉地奉着,你就真的供他们胡吃海喝,一连给了好几日,对此束手无策?”
就不知道说一句“军中已无酒肉”,用假话敷衍吗?
长史愈加窝囊:“不知道那个姓顾的少年人是什么本领,竟能探到我们放置酒肉的地点,不管转移几次都能找到。我们有多少酒,多少肉,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个姓郭的更是无赖,每当我想找理由拒绝,他就拿出木函,要给曹操写信,说我们晾着他们不说,还不给饭吃。
“此人文思敏捷,只半刻钟不到的功夫,就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五百多字的长信,胡编乱造,字字泣血……”
长史咬牙,“若让曹公见了此信,怕会错听此等小人之言,误解主公。”
最重要的是,这人还非要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地念信,直念得他耳廓起茧,烦不胜烦,恨不得原地升天。
袁绍最初听得直皱眉,但在长史说完后,他反而放肆大笑:
“好个阳谋。既然他们想见孤,孤何妨一见?”
又想到长史刚才说的顾姓少年,对他探查的本领生出几分兴趣,
“没想到曹孟德手下竟还有这般怪才……也罢,总不好一直晾着,你去将他们请来。”
不等长史领命而去,袁绍就再次出声,把他喊住,
“罢了,你别去。让荀友若去。”
荀谌性子好,不会被那三个人气得跳脚,也不会去主动招惹他们。
长史舒了一口气,到外头寻找荀谌。
……
半刻钟后,顾至等人跟在军师荀谌的身后,一同前往主帐。
走在最前方的荀谌鲜少与他们搭话,看起来安然从容,好似在寻思某件重要的事。但拥有丰富摸鱼经验的顾至一眼就看出,对方单纯只是在走神。
途中,顾至察觉到一道若隐若无的视线,蓦然抬眸,正对上荀谌未及收回的目光。
那目光中揉杂着许多蕴意,有疑惑,有惊疑,还有几分不可思议。
仔细一看,荀谌的视线落点并不是他的脸,而是稍稍偏移了几寸,约略停在他的发顶。
……发顶?
顾至垂眸凝思。
因为还未及冠,他的头顶没有佩戴任何巾冠,只简单地束了发,用荀彧送他的那支发簪固定。
如果没有猜错,荀谌在看的……应该就是他头上的那支发簪?
荀谌曾经见过这支发簪?
第76章 劝说袁绍
顾至心念急转, 回忆着有关荀谌的记载。
荀谌,袁绍帐下的军师,也是荀彧的亲兄弟。
《三国志》里曾写“彧弟谌为绍所任”, 明言荀谌是荀彧的弟弟;但依照裴松之注引的《荀氏家传》,荀谌应当是荀彧的四兄。
原著采用了后者。在原著中,荀谌比荀彧大三岁,幼时与荀彧颇为亲近。
所以,与荀彧关系亲近的兄长曾经见过这支玉簪——这个逻辑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
……不。
还是有点问题。
顾至回想自己收到玉簪的时机——当时, 荀彧轻装简从地赶赴聊城,并未携带箱箧。顾至一度以为这根玉簪是荀彧在聊城买的,是仓促中准备的赠礼。
可如果是荀彧在聊城购置的物件, 荀谌就不可能见过这支玉簪, 更不可能露出这般复杂的神色。
……总不至于这根玉簪与荀彧近身佩戴之物, 或者干脆出自荀彧之手吧?
顾至觉得这个猜想有些荒诞, 将它从脑中擦去。
此时,荀谌已收回了目光,温和而寡言地在前方领路。
郭嘉凑近顾至:“他为何那么看你, 莫非是觉得你相貌出众,远甚于旁人, 故而失了神?”
“……荀家士子各个金相玉质、仪容不凡, 又岂会看人看得失神?”
哪怕知道郭嘉多半在逗自己, 顾至也还是没忍住吐槽与反驳的欲望。
虽然史书上并未提到其他荀家人的容貌,只说荀彧“清秀通雅”“伟美”“瑰姿奇表”,但在《大魏枭雄志》中, 荀家人就是美貌与智谋的代名词。
目前为止,顾至虽然只见过荀攸与荀谌这两个荀家人,但也算验证了原著中的设定。
当然……要说长得最好看的, 那还是他们家的荀彧。
郭嘉不知顾至心中所想,快步向前,来到荀谌身侧。
“荀军师,我是文若的好友。”
“……”荀谌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温声回应,
“文若近日可好?”
“那自然是好得很。在曹营做事,舒适而松快,主公也善解人意……”
顾至起先以为郭嘉上去是想套话,还等着郭嘉套些情报回来。然而囫囵地听了两句,顾至心中只剩下一排省略号。
郭嘉这是在撬袁绍的墙角?
本就温和寡言的荀谌,在听完郭嘉的话后,变得更加绵和:
“……竟是如此。”
只说了四个字,荀谌便不再多说,目光悠远地望着前方。
郭嘉等了半天,只等到这四个字,不由牙疼。
这个时刻,他终于与袁营的长史有了短暂的共鸣。
接下来的一路甚是安静。
半刻钟后,几人来到主帐前,远远瞧见帐门大开,袁绍正端坐在主帐的中央,静心等候他们的到来。
在距离主帐还有三丈的时候,狂风大作,主帐前的牙门旗迎风舞动,旗杆震晃,发出频繁的声响。
几人被迫止步,衣袂迎风鼓动,绶带乱飘。
一阵风沙袭来,劈面盖脸地落下。
顾至眼中入了几粒沙,下意识地合上双目,倏然,耳朵捕捉到一声清晰的异响,迫使他不顾眼中的异物感,在沙瀑中重新睁眼。
主帐门前竖立的牙门旗訇然倒下,好巧不巧的,正朝他的脑门砸来。
顾至为这倒霉的运气无语,正要避让,冷不丁地,前方投落一道阴影,戏志才忽然挡在他的身前,一把握着那杆倾倒的牙旗。
“阿兄!”
顾至惊了一跳,疾步向前,却见戏志才单手抬起笨重的牙门旗,将它放置在无人的空地上。
“……”差点忘了,这位大兄虽然病弱,力气却着实惊人。
大风与尘土渐歇,戏志才转过身,望着顾至眼中因为异物感而冒出的些许水光:
“可是被细沙入了眼?”
顾至回过神,这才察觉到眼中的酸意。
虽然没有痛觉,但隐隐约约的异物感并不好受。
他下意识地抬手,正要揉眼,被戏志才制止。
“不可用手,让我看看。”
不远处的郭嘉抹去面上的尘土,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