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狱[无限](98)
安静站在一旁的沈逆目光始终落在连阙身上,此刻中年男人的情绪愤怒,他也未分给他半分目光:
“凡事要讲证据。”
“你拿走的碎片在第二天就会随着持有者死亡消失,但你给她留下的那条空调毯呢?”
“什么空调毯?”
沈逆蹙眉问道,他的语气不像作假,但连阙会这样说本身就是一种博弈,他没有十成的把握,赌得也不是绝对的对错,而是沈逆在言语间可能会露出的破绽。
此刻沈逆的表现却让连阙想到了事情的另一种可能。
“昨天在所有人离开以后,你把她带到了你的房间?”
“你在说什么……”
沈逆的声音戛然而止,连阙刚刚提及的空调毯和推断的话让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为什么会救她呢。”连阙继而推测道:“你刻意在隔壁弄出声音替他行凶做掩饰,其实不是怕我们听到,而是怕我有所防范耽误了你的计划,其实你要他杀的人,是我。”
连阙的推测让中年男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沈逆的神色却未变,他眨了眨眼睛含笑问道:“原来……你听到了?”
他说着便欲将手搭上连阙的肩膀,但就在他的手距离连阙的肩不足半寸时,一道凌厉的劲风扫过,冷冽的寒芒径直刺向他的指尖!
沈逆有所防备地收回手,指腹处还是被划出了一道极深的伤口。
“牛头人擅自行动打乱了你的计划,于是你将计就计,让她再进赌场……为的就是清理三层剩下的人。”
沈逆抬手间连阙未动半分,他瞥过一旁的中年男人,依旧稳稳靠在赌桌边:“只是你没想到的是,她会提防着你,甚至趁机拿走了那条毯子。”
“至于东西那么多,为什么拿走的偏偏是不方便拿走的毯子,我想……”
连阙说着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中年男人:“他应该比较清楚。”
“什么……”
中年男人被两人说得云里雾里,那几个关键字反复在他的脑海中晃过……
“毯子……”
终于,他像是抓住了什么猛然间再次看向沈逆。
“是昨天在赌场你披的那条毯子!”
“它就在三层电影院最后一排五、六号沙发扶手的中间,你可以去看看是不是那条,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你们的盟友。”连阙挑起唇,不咸不淡地接话道:
“还好你们不是盟友,不是吗?”
中年男人恶狠狠地瞪向沈逆,就在他打算离开赌场时,沈逆却突然开口道:
“不用去了。”
“你什么意思?!”
沈逆敷衍地答道,如同对曾经的玩具失去了兴趣:“就是字面的意思。”
“真的是你……”中年男人目眦欲裂地说道:“说要组队的人是你,组队是为了什么?你杀了他?还想杀我?!”
“为了什么。”沈逆回过头:“当然是为了杀你们。”
“你?!”中年男人满面赤红:“你这个疯子!!”
谁知他的话音未落,神色却从愤怒转而了呆滞,竟僵硬地向一侧赌桌的座椅坐了下去。
就在他即将落座的前一秒,他的膝盖竟突兀地一折,第三次以奇怪的姿势摔倒在地上。
但就在这时,他竟突然抬起手中的刀快速向身侧刺去!
在他的身侧,正是旁人无法看到的景斯言。
短刀险险擦着景斯言的手臂而过,失去了神志的人突然发难,好在被景斯言有惊无险地避开。
然而就在他侧身避开的一瞬间,中年男人竟然拖着扭曲的腿已在一旁的椅上坐下。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就是阻止一个想死的人。”
沈逆学着连阙的姿势同样靠坐在对面的赌桌上,他顺着赌场内这些“假人”的目光看向赌桌上神情呆滞中将所有筹码按下的中年男人:
“不用证明我们认识,只需要挑拨关系……就达到了你要的目的,这些愚蠢的人果然都没有你有趣。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沈逆的舌尖舔舐过指尖的伤口,他的视线转回连阙身上,目光晦暗而嗜血。
“是因为你听到了我们刚刚的对话?……也对,如果他真的那么讨厌我,在刚刚那样的时候也不会有耐心对我解释什么。”
“是在二层。”
连阙的回答让沈逆的笑一僵,也让他重新抬眸诧异而正色地看向眼前的人。
“那三个人是一起的,我们是在昨天才知道,但是在这个副本中,从最初就知道有三人组队的人却应该有六个。”
“他们三个,和另外的三个人。”
“因为你的组队是三人进本,所以你在察觉对方有两人组队的情况下才会刻意接近。”
“谁说的?我以为,你和那个女孩是组队。”
“所以你在一层才想把时间的问题引到我身上,看还有没有人与我站队。”连阙平静对峙道:“你不是也在赌?”
桌上的赌局已经进行到第二局,沈逆看着中年男人借出了一万金币,又将所有金币压在赌局之上,目光却在随后恢复了清明。
随之而来的自然是惊恐的尖叫怒骂声。
“沈逆!是你说精神系异能在副本中需要保护才找上我们两个的,我们没得罪过你,就连你说要杀这个人他也答应了,到头来你却想要我们的命!你不得好死!!……”
他的咒骂还未说完,座椅之后伸出的条条鬼手便已经将他层层包裹住,一点点腐蚀过躯壳与他怨毒的神色,最后只余下空洞的灵魂。
连阙想起景斯言对他的评价——代号金蝉,与他的同伴隶属于未来科研所……
“但我还有一点不明白。”连阙忽而说道。
沈逆因他的话心情愈加愉悦:“说?”
“既然你想杀他们,又何必跟他们组队?”
“我刚刚不是说了。”沈逆回答得漫不经心:“就是因为想杀他们,所以才要跟他们组队啊。”
连阙没有说话,但当沈逆的视线对上他的目光时,却觉得那双眼睛仿佛看透了他所有的谎言。
沈逆的笑容渐渐消散在唇边,连阙却最后看过他一眼,转身向电梯走去:“你告不告诉我都不重要,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沈逆起初没有明白他话的意思,但当他随着他离开的方向看向通往四层的电梯时,却倏地发现自连阙走出后,电梯的门始终没有关闭。
此刻有两人自电梯内走出,正是寸头与戴眼镜的男人。
沈逆的笑容彻底僵住,他看着与二人错身而过径直走进电梯的连阙,又错愕看向走近的两人。
“精神系异能者?我说我怎么会对你这么痴迷,原来都是假的。”
“真的是把我们玩得团团转啊……”寸头男人摩拳擦掌地啐道:“我们可和你那两个蠢货同伴不同,知道了你有精神异能,看你还能翻出什么水花。”
“不……”沈逆换上了脆弱而无助的神色:“你们听我解释……”
他解释的话还未说出口,针管便已自他的手臂刺下。
……
“你刚刚没想救那个人,为什么。”
连阙走进电梯,声音压得极低:“是因为……N34城吗?”
他侧目看向景斯言不自觉绷紧的身体,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赌场内不似人声的哀鸣让连阙按下按键的手一顿,随即他将电梯门关闭,转而看向身侧气压忽低的人。
似乎只要是沈逆有关的事,他总会有些藏不住的介意。
连阙挑了挑眉:“不认识?”
面对连阙调侃的话,景斯言正了视线,神色无波地看向眼前的电梯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