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狱[无限](119)
终于,他们冲破了一片树丛,正待将枪口对准树丛之后时,率先冲在前面的两人脚下却突然一空顺着山坡跌落下去。
原来那片树丛后竟是一道陡峭的斜坡。
手持追踪仪器的人堪堪停下了脚步,他的视线扫过同伴跌落的山坡,却不见有人鱼的踪迹。
正疑惑间,却见脚下有亮光一晃。
只见枯叶间是一颗细小的耳钉。
……
连阙向着反向而逃,与对方拉开了距离后便暂避进一棵树上。
看着那些人果然向着他扔掉耳钉的方向追去,他这才松了口气。
与他的劫后余生不同,身侧的人鱼将小罐头塞给他后,正在树梢上开心地左右摆尾。
连阙轻叹了口气,竟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出手的决定。但他看着这张稚嫩懵懂的脸,不由得猜测起如今到底是末世的哪一年。
如果景斯言也曾在这末世中,故事中的他现在又在哪里,会不会也……还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思绪纷乱间,连阙忽感身后一阵冷冽的肃杀之气直袭而来,他面上散漫的神色一凛,带着身侧的人鱼自树梢跃起。
就在他跃起的瞬间,刚刚驻足的树枝竟被齐齐斩断!
树枝伴着一声断裂的脆响重重砸向地面。
可想而知,如若再晚一瞬他便会如那根被斩断的树枝一般无二。
他的视线眺过重重树影,只见在丛林茂盛的阴影间立着一道满含肃杀的身影。
那人的身形半隐在林叶间,一击未中,便再次腾空跃起直冲向连阙落脚的枝头——
第66章 浮屠城
来人的身形隐在树影间,一袭白衣与古怪的机械面罩极为熟悉,竟是与幻想商场中荷官的装束一模一样。
连阙的目光有一瞬的错愕,就在这时,那人已腾空跃起再次向着他们所在的枝头攻来。
他的动作迅捷如闪电,挥拳便直冲向两人而来。
连阙将手中的罐头扔还给对危险无知无觉的人鱼,带着他纵身一跃避开了重击而来的一拳。
随着连阙的不断闪躲,他的身体已渐渐显露疲态,追逐而来的人却依旧身形极稳不见半分迟缓。
连阙看着攀在自己肩上的人鱼,忽然觉得这样的闪避与拖延明显占不到任何便宜。
“等一下。”
他在一棵树枝上停下了脚步,制止了身后人的动作。
那人竟也当真停下了脚步,在临近的枝头站定。
二人僵持间,连阙打量着面前一袭白衣的人。
来人身材高挑而带着少年感的瘦削,但每一次攻击与追逐的动作都极为稳健,甚至不见半分青涩之感。
这样的人如同一把刚刚出窍的利刃,锋芒乍现却偏偏淡泊内敛。
连阙一路闪避,并没有与眼前的人发生正面冲突,但是在他身上,他却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身上的制服与荷官所穿极为相似,这让连阙初步判断出眼前的人应该来自人类最高裁决院。
其细微差别只有金属面具的样式,制服的袖标与衣领袖口的图案不同,更加重要的是……
来人的脖颈处戴着一条金属质感的奇怪颈环。
连阙不由想起在幻想商场,那些人见到荷官时的反应。
如果那个时候,他们在第一时间将荷官认作是……想到这里,连阙唇边牵起一抹礼貌的笑:
“这样突然出手,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认识吗?”
连阙的面色语气虽然毫无波澜,观察的视线却随之落向那张古怪的金属面具,等待着来人的答案。
“劫掠重要研究资源为扰乱公务罪,根据情况而定,情节严重者可就地处决。”
不带一丝感情的机械音自面具后传来,连阙这才想起这种面具的作用。
他将视线落向来人颈部,那个奇怪的颈环有一指节宽,带着与面具相同的金属质感。
那位荷官并没有佩戴这样的东西,也不知这件多出东西的用途是什么,大概也无外乎是权利或禁锢。
但无论它代表了什么,至少自他的话中连阙不难猜到,他定然是看到了自己从那辆车上劫下了沈逆,所以才会在未警示的情况下直接发动攻击。
“研究资源?”
对峙中的沉默让来人再次戒备,连阙审视的目光未停,再次开口道:
“我只是看到有人试图绑架,路见不平。”
连阙话罢对方有片刻的沉默,就在他打算再次开口缓解这份僵持时,那人脖子上如颈环一样的奇怪装置发出了两声极轻的警报音。
他忽然抬起手打断了连阙的话。
“不要拖延时间,你还有三秒的考虑时间。”
连阙诧异看向已经开始冷漠倒数的人,对于对方突然的转变措手不及:“等一下……”
他的话音未落,对方的倒数已然结束,下一秒一拳便再次向连阙重击而来。
这一次,对方的速度竟比方才还要迅捷,连阙的脚尖刚刚离开枝头,那人的拳风便已自他的耳侧擦过。
招招直逼要害,且似完全不会因为这样高强度的攻击透支体力。
“你就一点都帮不上忙?”
连阙无奈地向背上的人问道。
回答他的自然只有那张懵懂的脸和似以为他们在玩什么有趣游戏般雀跃的笑声。
连阙不禁再次后悔起自己刚刚插手的决定。
他也随之看向树下,只见两人奔走间竟来到了一条横穿过丛林的河边。
拖延的时间越久,身后的人便似是对他的预判越加精准,几个起落间,对方足以将树干震裂的拳风便精准落在他本打算落脚的枝头。
大量的体力消耗让连阙的额头染上了一层薄汗,再这样下去他极有可能被那种熟悉而奇怪的困倦感侵蚀。
看着越来越近的河流,他当即作出了决定。
在飞身自河流两侧的树梢跃过时,他拉开了背上的人鱼,就这样顺势看着他向河流中坠去。
追逐而来的人显然没有料到一路避退却始终没有放下人鱼的人,会这样轻易将人鱼丢了出去。
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他的脑海中一晃而过,仅仅一瞬之间他便迅速作出了判断,丢下了逃走的人跳向湍急的河流。
他的动作毫无迟疑,如同最训练有素的战士,经过无数场战斗才能磨砺出这样迅速的反应。
然而就在他跃下的瞬间,另一道身影竟毫不迟疑地从树上跃下,挡开了他探向人鱼的动作,在他错愕之际径直将他扑撞向湖边的草地。
这样的打法分明毫无章法可言,却竟如同破开迷雾的利刃,将其打得措手不及。
失重的错乱感终止在两人滚落在草地的厮打之下,凌厉的拳风被险险避开、被压在身下的人转瞬间便反客为主地重占了上风。
机械面具之下的人未有片刻放松,却也因对方精准的判断而心下诧异。
对于战斗的评估于他而言就是本能,但眼前人并不像是战士,甚至体能差到仅仅这样简单的交手,额头便已渗出了薄汗。
偏偏这副倦怠的表情,却又能游刃有余地将他的拳风尽数避开。
在他震惊于对方这样轻松化解他的攻击时,连阙接下他的一拳,反手间突然探向他的面具。
那人急忙收住攻势侧头避开。
就在两人打得难分胜负时,身后的林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惊恐的惨叫声。
二人同时停下动作顺着声音望去。
隔了重重树影望不真切,只有树丛后依稀露出厢货车的一角。
滚在地上的两人同时放开了彼此,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向着声源处跑去。
装载着鱼缸的厢式货车停在林间,车上原本的三人却不知所踪。
连阙与身侧的人一同戒备地走向那辆厢货车,急刹车被迫停下的位置草地也被压倒带出极深的沟壑。
这样的刹车痕迹透露着古怪,就像是在行驶途中突遭变故,在极不稳定的情况中强行将车子停下。
连阙的神色越加肃穆,他戒备地绕过箱式货车,车门完好无损的敞开、车内的人却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