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狱[无限](39)
文森瑞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声惊叫打破了沉寂。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跳开的那人身后,几根黑绿的藤蔓划破了沈逆的领口疯长而出!
这些藤蔓有的自他的领口钻出,也有的蜿蜒过他单薄的衣衫,一圈圈紧紧将沈逆缠绕起来。
突然的变故让原本站在沈逆身侧的人如鸟雀一般惊散,沈逆刚刚看戏时唇边的笑意还未散尽,错愕地握住那些躁动的藤蔓,可他越是挣扎那些藤蔓就缠得越紧。
文森瑞显然也未料到这一幕,怔忪之际,身侧的人已挡开他的手。
“哦?”连阙神色淡淡,在此刻众人惊慌的逃窜中显得格格不入:“看来他已经收到了你的礼物。”
显然,文森瑞意图施加在连阙身上的报复不知为何竟转嫁到了沈逆身上。
众人惊恐的瞳仁中映出了文森瑞铁青的面色。
“救……救命……”
沈逆呼救的声音反而成为了无关的背景音,即便众人慌忙逃窜间并未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未露半分破绽,脆弱得仿佛只剩下呼救的力气。
纤细的少年被黑绿的藤蔓重重缠绕,不断有藤蔓自他的领口与衣袖钻出,在他白皙的手臂留下道道红痕,这幅美丽而脆弱的画面却只有一人驻足欣赏。
在文森瑞愤怒的目光中,连阙的视线毫无波澜地看向被黑绿色细藤缠绕的沈逆,迎上他隐怒的目光。
这一刻,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早上餐厅的那场闹剧,沈逆原以为是自己成功激怒了连阙,却不想他只是借机将那颗种子丢进了他的领口。
怒视着连阙的文森瑞此刻也终于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被细藤缠绕的沈逆。
“救命……我、我没有……”
沈逆再次呼救的声音被重重藤蔓堵在了口中,在文森瑞愤怒的目光下,花海中几簇藤蔓疯长而出,径直缠上了沈逆的脚踝,将他向花海中拖去。
见到这一幕,众人的脸色也随之变得煞白。
连阙将视线落向同样面色苍白的若紫,在他的目光下,若紫急忙收起了胆怯的神色。
“他死不了。”连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一旁暴怒的文森瑞,难得心情不错地解释道。
说罢他却望向一望无际的花海,再次陷入了沉思。
偷走种子虽然不是规则中的死亡条件,但对于本就多疑的文森瑞来说,只怕他与沈逆之间的信任也会彻底崩塌。
自前几名被文森瑞找上的人口中得知,他们掌心的那种种子是文森瑞亲手种下的,然而今天若紫的种子却并非是由他亲手种下,这是不是代表他的能力已经恢复得超越了从前。
那么信中所提到的“孢子”到底是指文森瑞种下的,还是他偷偷藏进沈逆领口的那种。
他收回视线看向身后闪躲的众人,在人群中却并未找到刀疤男人的身影,便回过身走进公馆。
连阙走到那幅巨大的油画前,画中淡去了五官的两人如同在无声注视着公馆内的一切。
似乎……还有什么被他忽略的细节。
“怎么了?”注意到连阙的视线,红唇女人追上他:“有发现什么线索吗?如果真的再找不到线索……”
门外的人察觉两人在观察这幅画,窃窃私语间已在盘算等他们离开后去查探。
二人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读懂了彼此的意思。连阙将目光扫过一层房间的门,低声问道:“你看到昨天跟沈逆住在一起的人了吗?”
“没有。”红唇女人回忆着:“好像早上在餐厅就没有看到他了,你怀疑他对那个人下了杀手?”
连阙收回视线看向身侧的女人:“如果他们不是同伙,那倒是件好事。”
“做他的同伴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之前那位室友看起来也跟他关系不错,后来不是也……等下我去找找。”红唇女人说罢又不动声色地提高了音量:“藏私?我如果找到线索怎么会偷偷藏起来,你不相信就算了!”
她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向一侧的房间走去,只留连阙独立于画前。不多时门外几人等不及地回到公馆内,不约而同围到楼梯口、挤在了连阙身前。
“这幅画真的好奇怪,而且画这么大,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就藏在后面?”
“对,我也这么觉得!”
三言两语间几人便打算将画取下,像是谁也没有看到一旁的连阙,但由谁来取这幅画却成了问题。
“你们谁都不想干活,有发现就想分一杯羹了?”B4房间的中年男人冷笑道:“我把它拿下来,要是等下画后面有什么你们谁都不许跟我抢!”
“你又没被点名要找线索,这么着急干嘛?”不知是谁不服气地小声嘟囔着。
“我着急干什么?”男人冷哧道:“你们谁能确定明天就不会轮到你们了?还有,你们中难道就没人私藏了线索留给自己保命?”
退至一侧的连阙掀起眼皮,瞥过众人各异的神色。
果然,在场众人的面色都变得不怎么好看。
“私藏?谁会像你这样小人之心?”
“我小人之心,那你们都让开,等下有发现谁都别跟我抢!”
他的话让众人面色都变得极为难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提议道:
“七天的时间,说不定明晚就是最后一晚。既然有危险,那要不这样,咱们所有人一起把这幅画移开,如果后面有线索,那明天谁被点名就把它给谁!如果有两个人被点名……那就让他们猜拳决定。”
众人窃窃私语间似乎都觉得这是如今最好的办法。
连阙依旧站在角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众人。
“喂,你要不要一起?”几人商议后勉强将目光转向连阙,却字句冰冷地说道:“如果你是想给B6房间的人,就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她们已经异化了。”
连阙闻言唇角挑起一抹笑,染上了讥讽的眼底却越发冰冷。
众人因为他这样的表情不悦,却又有所顾忌般未再说什么。虽然拿不准他还站在这里是想做什么,但见自己人多势众,便干脆不再顾及他一同围到画前。
连阙始终站在一侧,未置一词也未离开,他如同最具耐心的捕食者,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的一瞬。
就在几人抬起手打算一起卸下画像时,那位昨天也住在B4房间的女人退后了一步:“我、我还是觉得不对劲,我退出!”
她说着也不等众人说什么,快步向楼上跑去。
众人对她这样临阵脱逃的模样不耻,却也觉得少了她无关痛痒,便丢下她打算一同将画抬起后取下。
就在这时,在一旁冷眼旁观了一切的连阙终于有了动作。
“你们最好不要动它。”连阙的眼中没什么温度,只草草提醒道:“文森瑞不能检查的只有房间,如果有东西藏在画中,他不会还没发现。”
他说罢也不管身后几人相信与否,便径直向二楼走去。
画前的几人因为他的话开始动摇,那些心里本就畏惧的人忙退了几步,似想起昨天同伴砸墙后的遭遇,一时间竟无人敢再去触碰这幅画。
“你不是一直很在意这幅画?从第一天开始,你就在关注它了。”
沈逆的声音却再次打破了这片僵持,众人闻声惊骇地望向身后,刚刚被拖入花海的沈逆此刻竟就站在他们身后。
他靠在扶手边,似乎经过了一场恶战,此刻身上的衣料破碎不堪,带着从未有过的狼狈却反而平添了一抹易碎的美感。只是他的身上,却没有任何异化的痕迹。
这样的困境,竟依旧没有逼他破开封印。
他却似对如今的境遇浑然不觉,那双漆黑眼睛一瞬不眨地看向连阙:“你想让大家离开这幅画,到底是因为会有危险……还是你想支开所有人,独自拿走线索?”
原本沉寂下来的众人因他这句话再次陷入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将矛头与猜疑的目光重新对准了连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