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狱[无限](253)
若紫回想起在超市门口遇到时,景斯言正在柜台结账,江雾走到他身边将什么东西扔进他在结账的东西里,又状似无意地跟他攀谈了起来。
景斯言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竟并未发现。
但是……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吧?
若紫纠结了半天,见人已经离开,也只得悻悻地向着公园的方向走去。
景斯言提着满满一袋东西站在电梯中,颇有些不自然地看向跳跃的楼层选项。
直到电梯停在既定的楼层,他方整理好表情正色走出电梯。
“这么快?”
连阙刚刚冲过澡,一边擦拭着未干的碎发,一边将门打开:“同舟醒了吗?有见到若紫吗?他们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景斯言径直走到桌边将满满一袋东西放下。
“见到了,没醒……不必管他们。”
“可是,火锅不就是人多一起才开心?”
连阙走到他身边,将满满一袋的食材逐一取出:“也好,既然这样那就我们两个自己吃。”
景斯言的眉心舒展,专心帮忙打着下手。
连阙摆放的动作却突然一顿,讶异看向超市购物袋角落的方形小盒。
察觉了连阙动作的停顿,景斯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袋中,看清那盒东西是什么,景斯言万年不变的面上忽然浮现起一丝慌乱。
他后知后觉想起江雾那时的小动作,只是当时的他违背了连阙的意思,并未邀请江雾带着贺同舟同来酒店,心虚之余并未注意当时江雾做了什么。
景斯言慌忙抓起那盒东西,便要扔进桌下的垃圾桶。
一只手却越过他将那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重新握回手中。
“不是……这是……”
时至如今,景斯言也意识到了这盒不应该出现的东西怎么会在这。
他瞒下连阙私心让江雾先不要来找他们,却未想到江雾趁着他因对连阙的隐瞒心不在焉,将这种东西丢进了自己的购物袋。
“这么着急?”
“……没有。”景斯言第一次这样磕磕绊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是江、江雾。”
“哦。”
连阙打量着手中的小盒子,沉吟道:“那典狱长大人,上一个副本中的欲望是什么呢?”
“……”
连阙将手搭在他肩后,感受着指腹之下身体的紧绷。
“上个副本赋予了每个人限制性异化技能,典狱长想知道我的是什么吗?”
景斯言的身体紧绷,连阙的目光落在他因紧张而滚动的喉结之上。
他倾身靠近他的耳边。
“我看到了——”
景斯言的呼吸一滞,那方小盒已顺着连阙的指尖被推入他裤子的口袋。
“这里的东西可都是时间换的,不能浪费。”
纸盒的包装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料滑下,景斯言僵直的身体随着他的靠近后倾,喉结亦随着加速的心跳滚动。
他看到了。
什么。
就在景斯言因为他的话思绪一片混乱时,连阙已在火锅升腾的蒸汽间重新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连阙回到座位坐好,示意景斯言同坐。
“先吃饭吧。”
景斯言在对面的位置坐下,口袋中的方盒虽轻,在紧绷的布料下却重若千斤,让他难以忽略。
更让他坐立难安的是连阙说的看到,是什么。
连阙却如同什么都未发生,将摊开在桌面的食材逐一放入沸腾的锅中。
“去过人间之后才知道,地狱中什么都没有。”
水汽让房间平添了一丝暖意,不多时香气萦绕在鼻息之间,面对对方的局促,连阙只耐心放置着食材:
“副本不是地狱,安全区不是地狱,十九狱也不是地狱——这里不过是一个模拟的人间,一个妄图在虚无中找回人性的地方。”
“但人间本就是欲望之地。”
“想重新晒太阳、感受雨雪和风,想再见一次已故的人,大到想拯救人类的种族、小到一日三餐,一切都是欲望。”
“况且欲望副本,每个人的欲望都会被无限放大,所以在海德拉,人们的情绪和行动都会被欲望驱使。但你不同——”
“无论欲望是什么都不是评定好坏的标准,因为欲望是人类前进的驱动力,而克制欲望……才是让人类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珍贵品质。”连阙将一块煮好的肉放入景斯言的餐盘,在他讶异抬眸的视线中继续说道:
“这一点,你做得比任何人都要好。”
景斯言的局促不安在他的温声低语中得到了安抚,餐桌上的气氛也渐渐变得愉快。
“不过。”连阙望向窗外:“江雾为什么会买那种东西呢……”
正珍视般将食物放入口中的景斯言连连呛咳出声。
两位无需饮食的人,这样无需饮食的地方,在最严寒的深冬吃完了这一桌热腾腾的晚餐。
晚餐过后,连阙将断裂的镰刀取出,观察着其上的裂痕。
“会有办法修复的。”
景斯言将餐桌收拾好,窥见他锁眉沉吟的模样:“下一次副本……”
“所以,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聊聊,一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连阙的声音低沉,景斯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沙发上的人。
“百年前我进入地狱的时候,弑神日已经结束。”
景斯言眼中一片黯然,仿佛那时地狱内晦暗的一切重新浮现在眼前:
“没有找到你……我跟着所有鬼魂一同进入了十九狱。”
“后来呢?”连阙想起晏知微的话:“你停在了十九层?所以……才无法和我一同过本?”
景斯言摇了摇头。
连阙心下一动。
百年前无人生还的传言,后来地狱中对于他还活着的诸多推测……
“每百年通过十九层的第一个人,十九狱会实现一个愿望,包括成神。”
连阙望向景斯言的眼睛:“你的愿望是什么?”
景斯言颔首未语。
连阙却未再追问,似已在他的沉默中找到了答案。
“下一次就会是十九层了吧,希望开启的时间不会太急。”
连阙长舒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他身边:
“毕竟……难得的假期。”
他的倾身靠近让景斯言僵直了身体,连阙瞥过他耳边的薄红,将手覆上他裤子口袋中的方盒。
“这么害羞,等下这东西怎么用知道吗?”
景斯言因他忽然的动作下意识退后,身后却已是料理的流理台。
他的反应局促又懊恼,让连阙一时玩心大起地再次靠近。
“刚刚吻我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
连阙挑衅的话还未说完,克制退避的人已吻上他的唇,钢铁一般坚毅的手臂将他横托而起,放在身后的流理台之上。
大理石台面托起了连阙的高度,也让桌台下那人的浅吻显得更加虔诚而专注。
起初的吻如蜻蜓点水,带着试探般的小心翼翼,也如同信徒低声的祷告。
星点的吻温柔而克制,垂落的发丝却如藏不住的爱意般疯长。
直到感受到对方温柔的回应,他才小心将对方拥入怀中,任由本能地加深了这个吻。
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仿佛被浸染得温热,映出连阙倒落的轮廓与二人紧扣的十指,让一切的克制都变为了放肆。
“可以吗?”
即便是这样的时刻,景斯言依旧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仰躺在桌台上的人撑起身,指尖穿过他的碎发。
“现在说这些,典狱长大人不觉得太迟了吗?”
禁制的锁链如被打破,景斯言再次吻上他的唇。
窗外的霓虹闪烁,不知是谁先解开了对方的衣扣,昏暗的房间内只剩彼此交错的呼吸和加速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