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四万亿年前(37)
江骛拿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页面画着图解版的剑法招式。
他睫毛微动,合上了笔记本,“嗯,一件小事。”
雷填填就没问了,他撕着汉堡的包装纸,对着巨无霸汉堡满足地咬上一大口,口齿不清感叹,“唔!免费的汉堡果然更美味!”
江骛点头,也端起汤碗,喝掉了最后一口汤。
*
接下来几日都相安无事,甚至周思礼也不找茬了,留江骛在教室里上课。
转眼又到了周五放假,雷填填再次请江骛去他家做客。
江骛收拾着书包拒绝了,“这周有事,下次。”
雷填填很失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那就下周!下周必须去!”
江骛同意了,他问雷填填,“这周你的车可以借我开吗?”
雷填填直接丢了车钥匙过来,“没问题,我叫我爸到出口接我。”
“谢了。”江骛也丢了一颗紫皮糖给他。
江骛背着书包下楼,去停车场找到雷填填的车,开车出了学校却没去仙江市的出口,而是守在校门外,等着白招行的车。
他这几天已经观察好了,白招行不住学校,他的车是一辆灰色甲壳虫,每日六点半准时离开学校。
天色五点就黑透了,人行道的路灯勉强能照亮,江骛掏出手机,时间到6点半了。
他抬眸,校门口的道路闸打开,灰色的甲壳虫亮着两束车灯驶过。
江骛拉高校服拉链,踩着油门跟上了白招行。
白招行去的出口很繁华,穿过结界,就是霓虹灯闪烁,车水马龙的街道。
江骛看着车窗外的商店招牌。
【风栖市大宇金行】
风栖市距离仙江2000公里,是南方的一座小城。
江骛跟着白招行的车左转直行,行驶了两百米左右,白招行在路边的临时车位停下了,下车进了一家花店。
江骛也停住,等大概十分钟,白招行抱着一大束鲜花出来了。
橘色光影里,是一束白色海芋。
接着白招行有陆续去了几个店铺,买了许多东西。
有甜点蛋糕,一篮又大又红的草莓,一份卤肉饭,一份牛骨汤,最后是一瓶红酒。
江骛猜想白招行可能是去约会,思考片刻,还是暂时跟上了。
若是约会,他再离开不迟。
两侧街景不断变化,从热闹变为萧条,最后上了高速,到了墓园。
白招行下车时先对着后视镜整理了外表,把头发梳得特别整齐了,才抱着花,提着大包小包上山。
地点并不远,只爬了一次阶梯就到了。
上了石阶,白招行又整理了一会儿衣服,这才昂首挺胸去了一座墓前。
路灯太暗,加上隔得有一段距离,江骛看不清墓碑的刻字,只听到白招行的声音。
“今天的海芋花开得很漂亮,就是卤肉饭没你以前喜欢的那家做得好,你凑合吃吧,我下次再去找找别的店。草莓也是,我总觉得没有你在的时候味道好了,是你不在了吗?”
白招行低声笑,“还可能是现在的气候变了,没以前干净了,还有一年……咳咳咳,不知那时还有没有草莓了。”
“你会讨厌我吧,哈哈,讨厌也好,总比无视强。”
“这些食物你一个人享用就好,我只是买给你。”
江骛眸光微闪,墓主人似乎是白招行喜欢的人,他继续听着,这时一阵手机铃声,白招行来电话了。
“什么事?”
对方回了几句,白招行安静片刻,才开口:“就这样吧,安排他和龙麟。”
听白招行提到龙麟,江骛瞳孔收缩了一秒,再看过去,白招行已经收起手机,不再说话,在墓前站了好一会儿,快到9点,白招行才离开了。
这次江骛没再跟了,他耐心等了一会儿,白招行没再回来,他才去了白招行去的墓。
路灯光从远处照来,看到墓碑的瞬间,江骛愣住了。
墓碑上没有字,没有照片,这是一座无名墓。
忽然江骛余光一凛,他快速看向左边的墓碑,同样空无一物,也是一座无名墓。江骛又看右侧的墓,刻着字,贴着照片,是有主的墓。
江骛走到左边的墓,两座无名墓肯定有关联。
他蹲下,近距离观察着墓碑长年累月留下的痕迹,与白招行拜祭的墓截然不同,这座墓应是常年无人清理过,风吹日晒了上百年一样。
想到神族的普遍年龄,江骛又看向隔壁的墓,他仔细看着墓碑上刻的日期。
是——
300年前的墓。
江骛不动了,他望着地面思考着,没一会儿,一串铃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江骛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他的手机在响。
除了快递和放松,很少有人打他电话。
江骛掏出手机,看到来电,他停了一秒才接听。
他没有先开口,对面是低沉的嗓音,“还没放学?”
是陆嵊。
江骛有些意外,他看了一眼时间,还没到十点,他奇怪,“放了,陆先生有事吗?”
“回来吃饭。”
江骛理解了几秒,他环顾了一下附近,低声说:“回不去,我离得有点、很远。”
“哪里?”
“风栖市。”
顿了顿,江骛站起身就往下跑,这是第一次有人等他回家吃饭,他边跑边说,“我很快回来,一、一个半小时!”
*
江骛跑下山,快到停车处,就看见车旁站着一人。
那人身材高大挺拔,他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江骛跑过去,实在有些好奇,“您是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吗?”
陆嵊显然也看过西游记,他淡淡道:“那是神话故事,我和他们不是一个体系。”
“2000公里也很厉害了。”江骛停了一下,目光灼灼,“您是来接我回去吃晚饭吗?”
“危险。”
江骛疑惑,“?”
陆嵊面不改色,“放你一个人待着,很危险。”随后伸手,“车钥匙。”
江骛延迟了1秒才摸出车钥匙递上前,“您不能把车也瞬移回去吗?”
之所以用也,是他问过雷填填,那日在地洞,陆嵊是带着他原地消失的。
“不能。”陆嵊接过钥匙就进驾驶室了。
江骛跟着进了副驾驶,狭小的车内顿时更拥挤了,江骛余光扫过陆嵊顶着车顶的头,到底没提换他来开车。
他高考完拿到驾照,但没钱买车,今天是第一次开车上路。
他小声说着线路,“淮宾路可以开进云阶月地的结界。”
陆嵊转着方向盘,掉头驶向淮宾路,他没问江骛为何会来风栖市的一个墓地,声音很低,“同学的车?”
江骛点头,他顿了顿,主动提起地洞,“就是和我一起进地洞的那个男生。”
他抬手抚过手臂,深吸一口气,“抱歉,我以后尽量不受伤连累你。”
“如何保证?”陆嵊望着前方,“白招行一剑就差点杀了你。”
“……”
车外的路灯不停倒退,江骛从来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他更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说:“我当时没有准备,假如知道他会偷袭,我能躲开。”
“敌人不会让你知道。”陆嵊穿过车流,一闪而过后就是云阶月地那条繁花长路。
宽阔的六车道上,仅他们的一辆车。
奶黄色的路灯笼罩着扬扬洒洒的花瓣,斑驳的光影从窗外照到江骛眉间,他安静地垂下眼睫,望着鞋尖说:“您说得对。”
接下来江骛没再出声,陆嵊指腹轻轻摩挲着方向盘,驶出隧道回到仙江市,外面是铺天盖地的大雪。
小小的甲壳虫戛然停在了隧道口。
车内寂静得能听见雪落到枯树枝上的声音,以及一声不太明显的肚子咕噜声,江骛转头看陆嵊,“陆……”
刚开口,被陆嵊打断了,“我不是责备你。”他也侧目看着江骛,深邃不见底的黑眸,浓郁得无法辨认出他的情绪,片刻他又转回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丢到江骛怀里,重新启动车,“饿先吃一块顶着,半小时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