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四万亿年前(27)
光线昏暗,江骛打开了灯,闪了两下,吊灯才亮了,客厅铺着木地板,还有一套弧形沙发,用白布盖着,白布泛着些微黄色,还错落着黑色的小霉点。
江骛又去了餐厅。
桌椅都积了一层厚灰,江骛清理了一张椅子,还有椅子前的一块桌面,放下书包拿出一个保温杯,一盒泡面,还有一颗卤蛋。
他坐下撕开泡面,把调料包都挤得干干净净了,又撕开卤蛋丢进去,再拧开保温杯,在咖啡店接的热水还滚烫,倒进泡面里泡了两分钟,他就开吃了。
他喜欢脆的口感。
迅速解决掉午饭,江骛抽出笔记本垫着,趴桌上补觉了。
下着大雨的天气,总是很好入睡,江骛睡得很沉,直到拖着重物的脚步声响起。
江骛揉着眼眶支起身,朦胧的视野过了几分钟才清明。
雨停了,窗外全黑了,房子陷入了寂静的黑暗。
客厅开着的灯,也不知被谁关了。
“咚、咚、咚……”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快要到餐厅门口了。
适应了黑暗,江骛看到一道影子出现在门口,没有头,长长的脖子滴答滴答,有液体落到地上的声音。
同时江骛的手摸到笔记本,撕下来一小块纸片。
啪嗒。
一声开关声,餐厅灯亮了,江骛被刺得眼睛闭了下,再睁开,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银色蝴蝶结小皮鞋的,没有头的小女孩站在餐厅门口。
小女孩左手拖着一只巨大的布娃娃,从她脖子源源不断往下流的血都被布娃娃吸收了,通身都是暗红色,不知吸了多少血,这就是它变重的原因。
紧接着那具无头身体颤抖起来,小女孩无措的哭声响起,“呜呜呜呜呜,哥哥,我找不到妈妈了,你知道我妈妈在哪里吗?我好害怕。”
江骛嘴唇还没张开,小女孩就往里走了,她走得很慢,皮鞋的鞋跟磕着地板,发出清脆又沉闷的声音,脖子冒血更汹涌了,噼里啪啦砸到地上。
银色小皮鞋变红了,蝴蝶的翅膀也变红了。
“呜呜,还有我的头!就在家里呀!”女孩声音忽然尖锐,她无头苍蝇一样跺着脚,满地的红血四溅,“我找不到我的头了,你帮帮我好吗?”
江骛指尖已经抵在纸片锋利的边缘了,他看着乱窜的小女孩,顿了顿,丢开了那片纸。
轻声说:“好,我帮你找。”
就在这时,江骛口袋里的半分吓醒了,它再次闻到那股恐怖危险的气息在附近,它紧紧抓紧了江骛。
第22章
哒、哒、哒。
银色小皮鞋踩着木地板,跟在江骛的身后。
走廊感应灯应声而亮。
流了满地的血似乎真能闻到铁锈般的血腥味。
江骛推开了房间门。
小女孩踮着脚熟练打开了灯。
这是一间童话风的公主房,地板上铺着柔软的白色羊毛地毯,绿白格子蕾丝羽绒被蓬松柔软,还有一只胡萝卜抱枕,一只绿色花椰菜抱枕。
床头柜有一座旋转木马,暖黄色的灯带打在墙上,闪耀着闪烁的光影,六匹鎏金小木马快乐旋转着,《Emperor Waltz》的旋律在房间里回荡。
悬挂在床头的晴天娃娃扬着大大的笑脸。
而此时,窗外暴雨倾盆。
江骛看一眼旁边的无头小女孩,走进了卧室,他仔细观察着屋内的一切。
就在这时,音乐结束了,灯骤然暗下去,隔一秒,灯光再次亮起,温暖如春的房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弥漫着血腥味的房间。
那只胡萝卜抱枕,绿色花椰菜抱枕,微笑着的晴天娃娃,都溅上了新鲜的血。
浴缸的水满了,滴答滴答蔓延出来,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江骛的手,短短的,胖胖的,冰凉的,流着血——
小女孩仰着脖子,哭着问:“哥哥,找到我的头了吗?”
江骛垂眼,他反手牵住了小女孩的手,他的声音在暴风雨里,沉静又温柔,“找到了。”
他蹲下身,面对着无头的身体,轻轻说:“把你的洋娃娃借我一下可以吗?”
小女孩犹豫了,随后她低下脖子,悄悄握了一下江骛的手,温暖干燥,像爸爸的手,妈妈的手,还有哥哥姐姐的手。
小女孩嘟囔着,“那你要小心点喔,别弄坏了,这是我最喜欢的洋娃娃!”
她拖过洋娃娃,递给了江骛,“给你!”
江骛微笑,“谢谢。”
江骛低头,看着提着洋娃娃奇大无比的头,他两只手分别扯住洋娃娃的脸颊,双手同时用力。
一声清脆的布裂声,洋娃娃的脸裂开了,江骛手指拨开蓬松的棉花,指腹先碰到了一块细腻柔软的皮肤。
停顿几秒,江骛眼角微沉,扯出来一团棉花。
便看见了那张惊恐睁着双睛,还挂着眼泪的圆圆脸。
乌黑的大眼睛里,倒影着一张——缺了一只眼,半边脸烧烂的男人脸。
忽然一连串惊雷声,灯光掐灭,陷入了黑暗,窗外闪电阵阵,整间房摇晃起来,小女孩的声音越来越遥远,“哥哥快跑!”
“跑不了了。”
另一道在阴冷的声音响起。
房间稳定了,再次亮了。
却不是刚才的公主房了,是一个巨大的沙坑,也不是灯,是——
两只如灯泡大,发着光的红眼睛!
一头通身火红的巨蟒立在江骛前方,它头顶着天花板,身体比江骛还要宽出数倍,身体不同于普通的蛇,像鱼鳞一样,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鳞片,又粗又大的尾巴在沙里盘了好几圈。
此刻红鳞巨蟒吐着细长分叉的信子,双眼冒着红光俯视着江骛,口水滴答着从它嘴角滴下来。
比江骛加餐的卤蛋还要大滴饱满的口水。
“……”江骛嘴唇动了动,第一次想爆出国骂。
他二话没有,拿过洋娃娃就转身。
刚转身,江骛停住了,这是一个密闭的坑,逃无可逃。
红鳞巨蟒发出势在必得的笑声,“进了我的地盘,你跑不掉的。”
江骛把洋娃娃轻放到了地上,他垂下眼帘,余光扫过沙面红蟒的影子,转身奔向红蟒,一拳挥向红蟒腹部。
红蟒猝不及防,或是它根本没想过江骛的力气能掀翻它,它腹部吃疼,轰然倒到沙里,溅起巨大的沙土。
趁此机会,江骛从口袋里摸出钢笔,推掉笔帽,他利落骑到红蟒身上,在昏暗的红光里,精准找到红蟒的七寸,握紧钢笔用力扎了下去。
“咔!”
钢笔应声而折,从江骛手中脱了出去,江骛的整只右手都被鳞片割得血肉模糊。
红蟒的七处之处也布满了鳞片,厚实坚硬,比刀尖还锋利。
江骛手心剧痛,大半的皮被划开,只有一小条还挂着皮肤,悬在空空,透明的血汹涌滴到红蟒身上。
红蟒腹部绞痛,它发出一声怒吼,蛇身疯狂扭动,直接把江骛甩了出去,江骛重重摔进沙地里,痛得闷哼了一声。
红蟒重新立起,它张开嘴,露出内森寒锋利的牙齿,从喉咙发出沉闷的声音,“有趣,不是普通人类。”
江骛疼得短暂失去了意识,不过只是一秒,他就清醒了。
他握住黏糊糊的手心,包住那块岌岌可危的肉皮,眼睛盯着红蟒,以免它扑过来,同时观察着四周。
没任何动静。
江骛心脏加速跳了一下。
难道他猜错了,陆嵊不是——
昏暗的红色沙坑骤亮,红蟒两只灯泡红眼发出光芒,迅猛扑向江骛。
江骛疼得无法动弹,睁眼看着那排森寒尖牙袭来,就在这时,江骛耳畔响起冷静低沉的声音,“它的命门不在七寸,在蛇信。”
蛇信!
江骛没有任何犹豫,在红蟒的血盆大口凑到他面前时,他忽然起身,双手抓住蛇信,用力往两侧拉扯。
细长殷红的蛇信伴随着撕裂声,喷着红血破开成了两半。
“啊啊!”红蟒发出惊惶疼痛的叫声,它尾巴扬起来,用力甩到江骛身上,江骛还是没松手,硬生生连根拔起两条舌头,捏着往后飞去,就在他以为会再次摔进沙坑时,他跌进了一个宽大冰凉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