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疯又爱演[无限](32)
很显然,在乌云之下,在这只独眼的背后,必定藏着一只无法想象、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
肖黎黎噎了半天,三下五除二将剩下的冰棒咔咔吃光,赶紧抱起好奇张望的宁思思,长吁短叹:“我的小妹啊,别看了,你可千万不能变成那副样子。”
“为什么不能呀?这个阿姨有脸,我好羡慕。”宁思思努力昂头继续看,艳羡地欣赏着那只眼睛。
肖黎黎嘴角一抽:“阿姨?你说那是阿姨?”
“对呀,一个阿姨,她有点……嗯,没有妈妈漂亮。”宁思思本想说它丑,但还是很有礼貌地换了一种形容方式。
“好好好……”肖黎黎无语地点点头,抱着她向驾驶舱跑去,边跑边喊,“谢哥!出大事了!外面有一个超大的眼睛!”
听到肖黎黎的声音,谢春野立刻把眼镜一扔,让机长暂时顶住。
他快步走出去,一眼便透过舷窗看见了那只半阖的独眼。
确实很大,而且这只眼睛,正在缓慢睁开的过程中。
见谢春野出来,肖黎黎立刻压低声音快速道:“思思说她看见了一个阿姨,什么阿姨,这他妈不会是地母娘娘吧?祂要来杀我们了?”
谢春野微微点头,冷着脸将头等舱的隔帘一把拉开。
肖黎黎这才发现,刚刚还在大呼小叫的游客们,居然已经全都跪在了地上,将本就逼仄的过道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每一个人都双目大睁,眼睛却是空洞无神,嘴里喃喃念诵诡异的梵文。
活脱脱就是僵尸的模样。
念诵声在机舱里形成嗡嗡共鸣,好似一股无形的、轻柔温暖的念力,让人通体舒畅,思绪清明。
……
卫生间里的宋葬也听到了那些声音。
他心中漫起一股暖流。
好像母亲柔和慈爱的手,从他头顶轻轻拂过。
好像只要那只眼睛彻底睁开,就能得到母亲温柔爱护的关注。
宋葬单薄的记忆里没有亲情,所以这种陌生的错觉,其实非常蛊惑人心。
于是他闭上眼,又割了自己一刀。
强烈的刺痛感令他清醒,玻璃碎片化作零散齑粉,洒落一地。
他再次睁眼,透过舷窗向外看,恍惚间,云层折射出了悚然的景象。
密密麻麻的白骨尸山。
环绕在天海城的所有山脉里,都掩埋着大量枉死的骸骨。
一具硕大到不可理喻的身影,盘踞在白骨之下,几乎覆盖了整座城市。
不知何时,祂已然缓缓坐起身,沐浴在暴雨里遮天蔽日。庞大脑袋埋在厚重乌云中,唯独那只半闭的独眼暴露在外。
祭祀圆盘的血色光辉从飞机上飞出,跃入乌云,与那只独眼相互连接。
身为献祭者,宋葬对祂的感知增强了数倍。
没错,那就是地母娘娘。
是一坨藏在天海城地底的、糜烂腐臭的怪物。
游客们喃诵的念力涌入祂身,又化作滚滚白黄浊液,从祂浑身溃烂的创口中涌出。
人头虫身的蝇群在祂周身盘旋着,形成大片大片的嗡鸣阴云。
宋葬定睛一看,发现那造型诡异的苍蝇头顶,镶嵌着无数枚带着红血丝的眼珠。这些眼珠好似活物一般,敏锐追寻着他的视线,直勾勾回视而来。
这鬼地方,还真有万面鹰……
“臣哥,帮帮我吧。”
宋葬狠狠闭了下眼睛,声音轻颤着低低请求。
“嘶~”
蓄势待发的小蛇吐着红信子,算是应承。
紧接着,它变回了那团幽青火焰,顺着宋葬的鲜血倏然四散而开,彻底没入繁复华丽的圆盘中。
宋葬牢牢盯向连接着地母娘娘的血色光芒,看着它被仪法传送而去。
阴森青火泛着不详冷光,直接落在巨大的单目之上。
“滋啦——”
剧烈烧灼声盖过了念诵与雷鸣。
谢春野觉得自己好像失神了片刻。
“别看窗外!都别看窗外!把遮光板全部拉下来,快点!”
他背后泛起冷汗,一边大声指挥众人行动,一边迅速拉紧头等舱的隔帘,将跪地祈祷的旅客隔离在经济舱外。
那只眼睛,是连他也无法直视的污秽东西。
几人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连忙分头行动,将头等舱的遮光板关得严严实实。
邱爽茫然地看向林文静:“发生了什么?我突然感觉我见到我妈了。”
“应该是集体幻觉,别离我太远。”林文静皱皱眉,拉紧了她的手。
“没错,我也有这种幻觉,幸好我妈已经死了。”
谢春野表情冷峻,一句孝话脱口而出。
邱爽呆了呆:“谢哥,你……”
“我怎么了?集体幻觉不是开玩笑的,如果没有及时清醒,第一步是集体见亲妈,第二步就是集体见上帝了。”谢春野面无表情。
闻言,肖黎黎坐在一旁忍不住评价:“哥啊,其实你这人一点都不社恐,还挺幽默的。”
谢春野没接这话茬,他轻推眼镜,淡淡吩咐:“行了,都没事就好。现在飞机任何收不到无线信号,很麻烦,我要继续回驾驶室盯着。你们都安分一点,别乱看,别乱跑,如果再出现奇怪的感觉,马上喝安眠药睡觉。”
“收到!”
眼看谢春野的身影消失,肖黎黎环视一圈,忽然发现不对:“咦,宋葬怎么还没回来?”
“对哦,他不会晕倒在厕所里了吧?”邱爽不由有些担忧。
她干脆再次起身,去卫生间门口敲了敲,大声问:“老弟,没事吧?”
“我没事,”宋葬紧盯着窗外,瞎话张口就来,“厕所的遮光板卡住了,我要把它封好才能离开。姐你千万别进来,小心被影响了。”
“唔……好的,你也小心。”
邱爽茫然地眨眨眼,很快便顺理成章接受了他的说辞,老老实实回去坐好,不给人家添乱。
在两人对话间隙,宋葬的献祭仪式已然展现出初步效果。
那道暴雨也无法浇灭的青色火焰,动作直截了当,行为简单粗暴。
像是在泄愤般,它率先点燃了地母娘娘的眼睫毛。
独眼上方,迅速升起一阵浓郁而不详的滚滚黑烟。
宋葬倚在窗边,看到这一幕,不禁悄然弯了弯唇角。
“你还真是性格恶劣啊。”
不知为何,他心里一直颇为镇定,莫名就对初次谋面的“臣哥”很是信任,本能地相信它可以制造出很多麻烦。
可惜,此时宋葬没有时间继续深思。
受到剧烈疼痛的刺激,下一瞬,沉浮于乌云中的硕大独眼骤然张开。
那是一只深沉、古朴而幽黑的眼睛,犹如黑洞般遮天蔽日。
与此同时,独眼下的地脉迅速裂开一条巨大沟壑,将无数山丘硬生生撕成两半,绿树轰然倒塌,飞扬的泥沙瞬间被大雨掩埋。
这片土地,就这样长出了一张亟待撕咬的大嘴,内里盛满许久未见天日的森森白骨。
“轰隆——”
“咔——咔——”
沟壑一张一合,将疯狂作乱的青火瞬间吞噬。空气中传来阵阵石头崩裂的诡异咀嚼声。
宋葬眼尾流下一行血泪,却没有闭眼。
他狠狠咬紧嘴唇,与那只全然睁开的幽黑独目对峙着,想要从祂的眼底看出些情绪端倪。
他快看不清了,因为谢春野控制着飞机来到万米高空,拼了老命以最快速度逃离。
而乌云之上,布满了青火恶作剧般的烧灼以后,四散扬起的黑色灰尘。
一秒,两秒,三秒……
地脉深处,传来一声几乎刺破耳膜的尖利惨叫。
驾驶室里,仪表盘上的数据愈发杂乱无章,操纵台闪烁着此起彼伏的异常警报。
机长反复深呼吸着想要帮忙驾驶,却被突如其来的声浪震得仰头倒下,直接晕了过去。
谢春野同样眼前一黑,他咬紧牙关,牢牢把控着飞机的方向。